安推开雕花屏风,窗台上的兰草正沾着暮色,他转身时拐杖在地面顿出轻响:“坐吧。”紫檀木桌案上摊着几份烫金请柬,黎檀栖扫过一眼,指尖在雕花椅扶手上轻点,落座。
姜成安从青瓷罐里捻出茶叶,沸水注入白瓷杯时腾起雾气,他苍老的声音真挚几分:“檀檀,姜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在家里受了委屈不必忍让。”
顿了顿,在黎檀栖抬头望过来时,慈爱笑着,“就像你当年那样。”
当年陆旭冒犯她,被她硬生生关在祠堂一周,谁去求也没用。
“这些年,我不过问家里的事,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姜成安将备好的合同推递到她手边,“爷爷将手上仅有的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给你。”
黎檀栖错愕地看着白纸黑字的转让合同,已经泛起涟漪的湖面似乎再次被人投进去一颗石子,掀起巨大涟漪。
“爷爷……”
“你爸爸在眼界和心境上,远远不如你,姜家交给他我不放心。檀檀,你虽姓黎,但你依然是姜家的女儿,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爷爷希望,你能重新允许姜卓跟在你身边。”
黎檀栖小时候很重视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姜卓,甚至将黎青芝所授给她的智慧,言传身教地教给姜卓。所以,她才会在姜卓脱口而出那句“野种”时,彻底心碎。
因为重视,所以悲伤。
“当年的事,是林巧倩从中作祟,挑拨离间。事后我将他带在身边,看他日日忏悔……檀檀,他身上,处处都有你的影子,我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为姜家培育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百分之五的股份沉甸甸地落在她手上,黎檀栖指尖捏着合同边缘,纸张边缘的锐利刮得指腹微麻。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将那份错愕掩得严实。
姜老爷子看得明白,知道和她讲利益谈条件没用,所以打感情牌,利用她生而为人,善良柔软的美好品质,换取为姜家培养出一个可以担大任的继承人。
他这一出正中黎檀栖下怀。
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凉,“我可以允许他跟在我身边,但能学到哪种程度,我不负责。”老爷子慈爱的视线里不知不觉含上几分愧疚。
但也终于,能喘口气。
姜家后继有人,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撑上几年,等后来人能学成归来,独当一面。
晚宴仍旧订在国贸。
这一次,黎檀栖没有在门口迎宾,而是坐在大厅中央的钢琴前。
努力当好她吉祥物的角色。
指尖落于琴键,欢快旋律漫出。
她垂着眼,睫毛轻颤,指尖泛白,怎么也融不进自己的情绪。
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楼上注视着一切的陆莘,关了耳麦,狠狠往墙上踹一脚。
姜家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能换取一个跟着黎檀栖的名额……
若非感情牌,怎么可能成功?
她和陆旭走到黎檀栖身边足足花了八年!
他们从十五岁就开始接受培训,在一众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才拿到的入场资格。
更何况,姜家以最难得的真情,看似商量,实则让人不容拒绝,逼迫黎檀栖接受。
伤了黎檀栖的心。
耳麦里,黎檀栖温柔的嗓音伴随悲哀的琴音传过来,“阿莘,姜卓以后跟着你打杂。”
她不会亲自带姜卓。
一是没精力,二是不愿意。
陆莘打开耳麦,“好。”
容瞻苏看着几乎暴走的陆莘,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边,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
姜家真是蠢,飞黄腾达的机会都到手了,他居然罢罢手说不要。
怪不得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叫不上号的小家族。
一切都有迹可循。
黎檀栖,“今天姜泰宇必定商量下一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