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慎希置业大厦顶层。
利铭泽的办公室宽敞而冷峻,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繁华景致,室内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利啸和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扶手,目光锐利如刀。
“大哥,你说陈耀豪是什么意思?”利啸和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利铭泽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深不见底。
作为长子,他却因庶出的身份始终被嫡出的利啸和压着一头,这种微妙的不平衡在两人之间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
“还用说吗?”利铭泽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说道:“不是你主动邀他进董事会,又暗中摆他一道?他现在反击,不过是情理之中。”
利啸和脸色一僵,随即冷笑一声:“大哥,你这话说得轻巧。当初若不是中华煤气出了纰漏,你会主动请他进董事会?
TVB这么久没开董事会,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
利铭泽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知道弟弟向来如此,永远要把责任推给别人,永远觉得自己才是受害的那一方。
“你要怎么应对?”利铭泽不再纠缠前因,直接切入重点。
利啸和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紧绷,斩钉截铁的说道:“TVB必须我说了算!
他陈耀豪算什么东西?一个暴发户,也敢在利家面前耀武扬威?”
“二弟,冷静。”利铭泽的声音依然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利家在香港固然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但凡事做太绝,终究是自损八百。
我建议你通过广播处出面协调。只要陈耀豪不插手TVB的实际管理,何必与他结下死仇?”利啸和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何尝不知道大哥这话背后的深意?
若是动用港府的关系施压,陈耀豪必定怀恨在心,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但利啸和不在乎,他从来要的都不是相安无事,而是绝对的掌控。
“好。”利啸和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狰狞,说道:“我就看看他陈耀豪,到底有几斤几两。”利铭泽静静地注视着弟弟,目光深邃。
他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较量,从来都不止于表面上的谁胜谁负,更是血脉深处那份不甘与野心的厮杀。
霓虹灯如血管般在夜幕中搏动,弥敦道上冰室橱窗挂满“冻饮半价“的彩旗,电风扇在铺头里嗡嗡转着,仍挡不住人潮涌向金公主戏院。
铁闸尚未拉起,排队人群已蜿蜒三圈,汗水与汽水渍在夏衫上泅开成地图。
“顶!排佐两个钟啊!”后生仔抽着湿透的T恤领口喘气。
穿工字背心的搬运工攥着钞票吼道:“飞尾有无多啊?我请成组兄弟睇!”
黄牛党在人群中穿梭,手腕一翻票价便翻三倍,仍被抢购一空。
许冠文戴着墨镜躲在对面冰室二楼,看自己叼烟斗的巨幅海报被夕阳镀金。
伙记收走冻柠茶时低声贺道:“许生,听讲头场爆到要摆藤椅仔啊!”
戏院场内,吊扇在头顶徒劳地搅动热浪。
银幕播到打工仔用报纸卷大战蟑螂,当许冠杰甩着长发唱起“我地呢班打工仔”,全场拍凳跺脚齐声跟唱,声浪震得老式空调机都在抖。
卖雪条的小妹被十几人同时塞钱,保温箱里的红豆冰早已抢空。
连放七场依然长龙绕街,报刊亭当日的《东方日报》被抢购一空一一娱乐版头条写着《半斤八两》三日破百万港币,创粤语片卖座神话。
金公主片场连夜赶制拷贝,南洋院商举着汇票在启德机场拦人。
盛夏雷雨夜时,金公主戏院的鎏金招牌下竖起巨大告示牌:“狂破纪录荣登1976年暑期票房总冠军”。海报旁贴满剪报,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