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豪将一杯酒递给她,笑道:“东南亚的观众有耳福了。”
邓丽珺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两人同时微微一颤,香槟在杯中晃动,泛起细小气泡。
“你会来听吗?”她问,声音比唱片里的还要轻柔。
“只要你在台上,无论在哪个角落,我都会尽量在台下。”陈耀豪注视着她,说道:“你知道的,除非我有特别的工作离不开。”
邓丽珺低头啜饮一口香槟,长长的睫毛垂下。
这一年来,他是她最忠实的听众,从兰桂坊的小夜总会到利舞台的满座喝彩,陈耀豪从未缺席。唱针走到唱片尽头,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邓丽珺走到留声机前,小心地抬起唱臂,却没有放下另一张唱片。
“我有点害怕。”她背对着陈耀豪说道:“所有人都说我是亚洲之星,可我不知道离开这里,会不“会不会什么?”陈耀豪走近她说道:“会不会忘记这里有个总是坐在第三排右侧的男人?”邓丽珺转过身,眼中已有泪光:“会不会再也唱不出让你心动的歌。”
陈耀豪的手轻轻抬起,抚过她的脸颊。
“那年在同乡会上听你唱歌,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听不进别人的歌了。”
窗外突然升起烟花,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房间。
新年将至,香港用她最华丽的方式告别旧岁。
在明灭的光影中,陈耀豪低头吻了她。邓丽珺的唇间有香槟的甜和离别的苦,他在其中尝到了命运的滋味。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他在她唇边喃喃说道:“让我好好记住这个夜晚。”
邓丽珺没有回答,只是牵起他的手,走向套房一角的钢琴。她坐下,手指轻抚琴键,流淌出《我只在乎你》的前奏。
她说道:“这首歌,见证我们的恋情,我们一起唱,好吗?”
她的歌声响起时,陈耀豪觉得时间停止了。窗外烟花继续绽放,港湾的船只鸣笛致意,整个世界都在为她的告别演出伴奏。
歌曲终了,余音绕梁。邓丽珺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也含着微笑。
“无论我在哪里唱歌,”她说道:“第三排右侧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邓丽珺如同一团软泥一样倒在陈耀豪怀里,好久以后,才缓过神来,一边扭了扭身子靠在他身上,一边道:“豪哥。你太厉害了,我感觉都做了几回神仙。”
陈耀豪哈哈一笑道:“要说这个,我感觉你也不错,既然还可以和我聊天。”
他看向窗外,已经是黎明将至,昨晚又是一个通宵。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些舍不得你…”
“香港到新家坡又不远,我可以随时飞过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飞过来看我。”陈耀豪大义凛然的道。香港渐渐苏醒,两个相拥的人却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夜晚。
随着邓丽珺和林清霞的离开,陈耀豪仿佛没有那么忙了。
每周至少有几天时间,分别陪儿子九月和女儿八月。
春节前夕,维港中心的写字楼里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
姐夫李达强穿着崭新的西装,家姐陈炽莲则穿着一件绣着金线的旗袍,两人被秘书引着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时,不禁有些拘谨。
陈耀豪从真皮座椅上起身,笑着迎上来:“姐夫、家姐,快请坐。”
他亲自走到茶几旁沏茶,白瓷茶具碰出清脆的声响。
“阿豪,这不马上春节了吗?”李达强接过茶杯时说道:“我们特地过来交鑫发贸易公司的年度账。”他喝了一口茶,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时,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一年前,他还是一个鱼丸佬,如今却坐在全港最贵的写字楼里与妻弟谈生意。
陈耀豪笑着打量姐夫晒黑的面庞,说道:“看这架势,去年鑫发赚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