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老爷,韩景元!还我爹的命来!”
他话音未落,几个子女疯了似的猛扑过来,对着陈禹一顿抓挠撕扯,吓得他急忙扯起羊皮袄挡住脸,躲到枣红马身后,“听我说两句,行不行!”
“都干啥!退下!”
刘二愣子的爹刘老爷子站起来,苍老的脸上滑过一道泪痕,老年丧子之痛让他整个人又衰老了几分。
几个孙子孙女这才悻悻退回来,跪在草席子旁呜呜的哭,刘老爷子咳嗽一声,眯起眼瞅瞅陈禹,“是六子啊,你家老爷咋说的?”
“他说……”
周围前来给刘二愣子送行的刘家人也都簇拥过来,将陈禹围在正中。
陈禹看看凶神恶煞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撕成碎片的刘家人,他心里又把老韩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好啊姓韩的,你家大炮手惹出了事,你自己不来摆平,拿我当棒槌!
对了刚才他咋说的,让我看着办?
既然是你让我看着办的,那好……
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我家老爷说了,加一成租子是他的不对,从现在起,多加的一成租子取消了,还是按照往年的规矩来!”
现场出现了一阵骚动,每个人脸上都闪过惊喜、疑虑、诧异等各色神情,刘老爷子红着眼睛,下意识上前一步,“六子,你说的是真的?”
“真……真的!临出门的时候我家老爷亲口跟我说的!”
陈禹眼珠一转,开弓没有回头箭,看眼前的架势,不这么说,今晚怕也难走出刘山屯半步!
姓韩的,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
“那我家老二这事,咋说?”
刘老爷子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指着卷在草席子里的可怜男人,声音止不住的发抖。
“我家老爷说,人虽是周鸿学纵马踩死的,但主要责任在他,丧葬费他出,另外再给你们家一百块现大洋当抚恤!”
你不是让我看着办吗?
那我就按我自己的方式办!
至于钱给不给是你的事,我可不能把小命交代在这!
“多,多少?”
老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高了好几度!
“一百块!”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一百块现大洋啊那可是!
陈禹不忍直视,低下头去,看着地上飞扬的纸灰,忽然觉得心猛地疼了一下!
一百块?
是啊一百块!
穷人的命,也就值这点钱了!
“那这个钱我们找谁要去?”
“当然是……找我们家老爷!”
“走走走,要钱去!”
老刘家人一听顿时来劲了,一个个吵吵扒火往外走,刘老头一咬牙,“老少爷们们,走,找韩老爷把事掰扯明白!”
“对,二哥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点起火把,仿佛一条摇曳的长龙,跟在陈禹身后,直奔杨家营子而来。
“等会要是形势不对,咱俩就跑!”
陈禹心里也有些打怵,现在他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万一……
爹死娘嫁人,他跑腿子一个,前些天划拉来的那点金银财宝也都让他偷摸埋到父亲坟头下了,韩老爷真要是想拿他开刀,没说的,风紧扯呼!
刚才他可是亲身体验了下这匹枣红马的速度!
枣红马似乎是听懂了,大脑袋在他胳膊上蹭蹭,扭头瞅瞅身后的火把,使劲跺跺蹄子。
要不现在就撩杆子?
韩景元刚钻进三姨太的被窝,就被徐管家给豁楞起来,“老爷,老爷别睡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又出啥事了?”
韩景元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六子这小子,八成把事情给我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