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忽然一黑,再倒映出的只有周遭围观者。
乾帝面无表情,视线自镜面抽离,微微抬头看向下方就座的几名宗师,不咸不淡地发话道:“各位都看到了,既如此,各位对那杜远平,不,应该说是他背后的冥河道人,说的那一番话,都有什么见解?”
座下之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唯恐触怒这位性情日渐极端的皇帝。
自鬼仙战争开始以来,乾帝的性格就日渐捉摸不透,暴虐无常,嗜血嗜杀,甚至做出过当庭毙杀朝臣之举。
汪志、宋钟就曾询问过国师曾瑶,试图从她口中问出,乾帝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
可曾瑶却对此三缄其口,推脱说自己并不知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掩饰什么。
“诸位爱卿为何一言不发?不必拘谨,畅所欲言即可。”
乾帝从左到右看了一眼,只见张坤宁坐在左侧最靠近他的位置,只顾埋头饮酒。
汪志、宋钟、曾瑶、段用四人,各占据一边,低眉垂眼。
他的随身内侍刘公公,一直站在他身边,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仪态。
又过了半响,他几乎要沉不住气时,终于听见段用的声音响起。
这位金鳞卫统帅起身拱了拱手,毫不迟疑道:“冥河此人,目无王法,败坏纲常,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再放任不管,恐怕要成气候。”
“臣愿率兵击之,请陛下恩准。”
乾帝微微摇头,示意他先落座,而后才说道:
“段卿你有一点说错了,冥河道人不是要成气候,而是已成气候,甚至早在鬼仙战争开始前,他就成了气候。”
“侠以武犯禁,哪怕平日里最老实不过的升斗小民,只要习了武,也必会滋生不该有的心思。”“朕设立镇武司,又在镇武司外另设西厂,收缴天下流通的武功秘籍,打压武林门派,为的就是防止人心思变,欲壑难填。”
“然而,门派势力顽固,武功难以根除,自赤诚子开创武道一途,便是如此。千年的门派,百年的王朝,呵,五宗屹立于世,何止千年?”
汪志、宋钟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乾帝体内真元涌动,撑起了他的龙袍,看起来就像有巨蟒在他身上游走,滚滚真元外溢,甚至把他身下座椅一角侵染为黑色。
“武功,会助长人心中的贪欲,是一切不稳定事物的根源。朕欲颁发禁武令,收缴武功秘籍,清剿大乾疆域内的一切门派、江湖人士。”
闻言,汪志和宋钟齐齐抬头,面容惊诧,如同听到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宋钟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是否,有点操之过急了?”
汪志一咬牙,也跟着说道:“陛下,收缴武功秘籍,清剿武林人士,这固然是好的,但臣担心. ..西厂和镇武司恐怕力有不逮。”
“陛下,当今天下,内有五宗、血神教作乱,外有金狼、百毒教环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轻举妄动,被这些逆贼蛮夷抓住机会,只怕会天下大乱。”
汪志、宋钟语气诚挚而恳切,曾瑶神态漠不关心,段用全然没有质疑,刘公公依旧低眉顺眼,张坤宁仍在吃吃喝喝。
所有人的表现,乾帝都看在眼里,他只是摆了摆手,“你们的忧虑,朕都清楚,但是,唯独这件事,朕退让不得。”
他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曾瑶,递给她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轻笑道:“二位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哦?不知国师有何高见?”宋钟漠然问道,他对这个出身飨食教的国师并无好感。
“若是在三日之前,朝廷的确可能存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但恰恰在三日前,我们丹鼎司的实验有了进展,成功打造出第一批妖魔武卫。”
说到这里,她话里带上了些许犹豫和忌惮。
“或许,称它们为原初妖魔更加恰当,毕竟,它们已经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