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做生意时,哭哭已经是江世子了。
莫格台往嘴里塞着羊肉,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江闻铃。
见他用银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羊骨,便知道这人又在硬撑。
那种骨头缝里的怕,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沙漠里的骆驼不会忘了缺水的疼。
包厢里的气氛像被冻住的湖面,连烤羊腿的滋滋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江闻铃强撑着说了些京城的趣闻,说哪家酒楼的烤鸭皮最脆,说护城河的冰能跑马,可话里的热闹怎么也融不开那层冷。
直到江闻铃起身告辞,影子消失在客栈门口,莫格台才猛地一拍桌子,用胡语低吼:“大哥!你干嘛要说出来?”
莫格热没说话,只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
莫格朗皱着眉:“我就说不该提。”
“我哪知道他们会跟来?”莫格热放下酒壶,声音里带着懊恼,“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早没事了莫格热看他的模样,那样张扬,从心底里以为他的伤口愈合了。
殊不知,只是把伤口藏得更深了。
四人都沉默了。
莫格热看着桌上没动多少的烤羊腿,忽然想起江闻铃刚被赎回来时。
那时他就想,这孩子以后可得天天笑才行。
可如今,他笑得越来越多,眼里的怕却藏得越来越深。
莫格热叹了口气,用胡语低声道:“下次再也不提了。”
江闻铃翻身上马,勒着缰绳缓行,方才包厢里的滞闷还缠在心头,可一想到要去的地方,嘴角便先一步勾了起来。
路过街角的糖画摊时,他还特意停了停,买了支糖画,用纸袋裹好。
马匹到了世无双的门前,江闻铃勒马,下马推开门,就见青禾捧着绣线迎过来。
“侯爷,您怎的来了?”
江闻铃撇撇嘴,故作神秘地四处看:“我来……监工。”
青禾一听,把门关上,懒得搭理他,往二楼去了。
这江侯爷,之前说是来讨股份,这次是监工,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闻铃的视线随着青禾上了二楼,远远瞧见那抹纤细清瘦的背影,正弯着腰指点什么。
他垂眸,在一楼四处溜达一番,见无人下楼,这才撩起衣角往二楼去。
他的脚步很轻,越往上,越能听清楼上温照影的声音。
细细清清,像泉水一样。
他走到一半就停下脚,原是她在教绣娘绣样,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他能看见她的时不时露出的笑容,能看见她拧着丝线穿过绢布,能看见她美得像一幅仕女图。站了有一会,温照影终于在抬眼时发现他了。
她看向他,一愣,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站在楼梯上,挺拔的身子倚在扶梯处,那样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侯爷。”她先开了口。
江闻铃是有些失望的,他不懂温照影对这些称呼的区别,时而闻铃,时而侯爷,时而弟弟,时而……哭哭?
在她心里,究竟有没有对这些“江闻铃”分个三六九等呢?
反正在他眼里,是有的。
譬如他喜欢唤她照影,而非温小姐,更非嫂嫂。
他不应,走上前把糖画递给她:“送给你。”
温照影愣愣接过糖画:“你就过来送这个?”
“你不喜欢?”江闻铃略带诧异。
他记得温照影并没有清淡饮食的习惯。
他记得她每一个爱好和习惯。
“小姐,侯爷进门说,他是来监工的。”青禾在一旁补道。
温照影闻言,看向江闻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监工?随你。”
她转身继续对着绣架,拿起针在布面上比量着:“这卷草纹要绣得活泛,得让丝线跟着纹路转,你们看这里”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鬓角投下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