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眼睛:“前几日,你是不是见过裕丰掌柜?”
这话一出,魏明的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温照影的眼暗了,垂下眼冷笑一声。
“看来是有了。”江闻铃站起身,对郭阳使了个眼色,“巡防营例行查案,带回去问话。”
“别!别抓我!”魏明突然哭喊起来,“是裕丰掌柜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借’仓库钥匙用一晚,就给我五百两,还说……还说不会害表小姐……”
温照影的心沉到了底。
江闻铃却没停手,对郭阳低声道:“去表舅住处搜查,重点看有没有裕丰的银锭,或是与军用匕首相关的物件。”
表舅被亲兵带走时,还在挣扎着喊:“我真没换棉絮!我就是拿了他五十两定金……”
江闻铃没理会,只低头继续翻账册。
温照影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开口:“你早就怀疑他了?”
“账册有破绽,人有软肋。”他翻过一页,“去年他儿子重病,欠了药铺三百两,这笔账至今没销。”
温照影怔住,这事她知道,当时她要送银子,表舅却硬气地拒绝了。
难道那时,他就已经动了歪心思。
暮色渐浓时,郭阳来了,手里捧着个黑布包。
打开一看,是锭五十两的银锭,錾着“裕丰”二字,还有一把生锈的柴刀。
刀身上沾的深绿色的丝线,和三丫棉衣上的一模一样。
银锭、柴刀、仓库钥匙……所有证据都指向魏明与裕丰合谋。
江闻铃将银锭推到温照影面前:“人证物证俱在,按律……”
“等等。”
温照影突然伸手按住银锭,不小心连带着江闻铃的手也压住,她急着解释,竟没意识到。
“这柴刀太旧了,刃口都是豁的,划不出那么利落的刀痕。”
江闻铃感受到她手的冰凉,自己心在袍子下跳得猛极了。
他努力回过神,确实,刀刃卷了边,根本不可能划出“又深又直”的口子。
他抬头看向温照影,她的眼里没有释然,只有更深的疑惑。
“表舅拿了钱,借了钥匙,”她缓缓道,“但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账册哗啦啦响。
江闻铃看着那锭银锭,忽然想起魏明刚才的哭喊:“我就是拿了他五十两定金”。
定金。也就是说,还有后续的银子没拿到。
他将银锭收进证物袋,对郭阳说:“再审。”
转身时,他看见温照影正对着炭火盆出神,素银簪子在火光里闪着微光。
她好像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天晚了,侯爷也该回营了。”
江闻铃没走。
他让亲兵守在门口,自己则坐在柜台前,借着油灯的光,重新翻看所有账册。
温照影没再打扰,她捧着账册,在烛光下,一遍又一遍地翻看。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慢到每一页都要摩挲一阵,才肯翻页。
江闻铃侧目看她,不作声,她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
而此刻,她的脸上映着烛光,一滴清泪滑落,在账本上晕开小圈。
她是在怪自己识人不清吧?
她总说要护着孤女院的孩子,到头来,却让他们穿着被人动了手脚的棉衣挨冻。
江闻铃没说话,只起身往炭火盆里添了块炭。
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得他玄色披风的边角泛着暖光。
烛火在他眼睫上投下淡淡的影,他忽然伸手,将她面前那盏油灯往中间推了推。
光晕漫过来,刚好照亮她面前的账页。
“我查过魏明的药铺账,”他的声音不高,像落在雪上的脚步声,“他儿子的药钱,是裕丰掌柜垫付的,就在借钥匙前三天。”
温照影的指尖动了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