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阁老乃是次辅,按照规制,这首辅之位必落入他之手,我升任次辅,又有何不甘心。”刘守仁淡淡道。徐鸿渐门生众多,能人更是数不胜数,胡益能从其中脱颖而出,接管近半个徐门的势力,绝不简单。刚刚只与胡益对弈一局,刘守仁就落了下风,便知此人心机深沉,绝不可轻视。与刘守仁的警惕相比,胡益就显得过于从容。他笑道:“在内阁,焦志行为首辅,你为次辅,被他压一头。与清流之中,他名声极好,乃是领袖,照样压你一头,只要他与刘阁老有冲突,刘阁老有何能力与他对抗?”被看穿的刘守仁心中恼怒,冷笑:“他既为清流领袖,便要顾忌名声顾忌颜面,事情不会做绝。”“刘阁老就甘心屈居他人之下,靠着他人赏赐的残羹冷炙过活?”胡益眼底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可依旧被刘守仁发觉。刘守仁不怒反笑道:“本官再不济,也入了阁。”若连阁老都是靠他人赏赐的残羹冷炙过活,满朝文武又靠什么过活,你胡益又是何等处境?此话虽未出口,却也是极不给胡益脸面。谁知胡益脸上丝毫不见怒色,反倒颇为平静:“若阁老能助下官入阁,联合你我之势,足以让焦志行寸步难行。到了那时,该头疼的就是焦志行,而刘阁老能以次辅之尊,行首辅之事,何乐而不为?”刘守仁着实有些意动。莫说往后,就是这些日子,连他门下一些人都偷偷去烧焦志行的热灶,再如此下去,焦志行的权势必定越来越大。以前焦志行这个次辅打着扳倒徐鸿渐的名头,四处拉拢官员,壮大自己的势力,更能得到天子的支持。轮到他刘守仁当次辅,首辅之位的焦志行官声极好,他根本无处攻击。在大梁士林中,官员非黑即白。凡是与奸臣相斗的就是好官、清官,反之,若陷害他们眼中的好官者,必然被当成奸臣。若内阁只有焦志行与他刘守仁,他刘守仁必定被焦志行彻底压制。若能再让一人入阁,与他刘守仁联合,焦志行想要一言堂就难了。如今还站在徐鸿渐那边的徐门官员,必定会被清算,留下的只剩胡益一派。胡益的势力虽与当初的徐鸿渐不能比,却也仅仅排在焦门与他的刘门之后,实在不容小觑。若让胡益入阁,就能让胡益当那反抗焦志行的急先锋,他刘守仁大可隐于幕后。刘守仁端起茶碗,轻啜了口茶水,再放下茶碗时,脸上已是一片笑意:“胡大人想入阁,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成的。”胡益知道刘守仁这是要他拿出好处。他笑道:“陈砚来刘府,想来是逼迫刘阁老开海,不知刘阁老是否答应了?”刘阁老不置可否。胡益自顾自继续道:“他虽是孤臣,却也是焦志行的门生,回京后除了面见天子外,头一个拜访的就是焦志行,想来当时就是师生二人商议开海一事。”“开海一事,朝中多数大臣都同意了,本官也不反对。”刘守仁瞥向胡益:“此事你拦不住。”“拦不拦得住,试试不就知晓了?”胡益笑道。闻言,刘守仁摇摇头:“胡大人怕是小看了那陈砚,他能让朝中一众大臣答应开海,自有他的手段。”“不过是拿着印信一类的四处威胁罢了,有几人受此胁迫后会心甘情愿支持他?”在刘守仁沉吟之际,胡益继续道:“刘阁老虽答应了,也不能保证手底下所有官员都赞同开海。祖制在此,多的是官员不愿意,多的是士子不愿意。陈砚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口,又怎能堵住天下士子之口?”刘守仁眸光沉静下来,整个人往后微仰,右手无意识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胡益眼角余光将其动作尽收眼底,脸上多了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