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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槿鄢 第八章 凉风(1 / 5)

“师傅,该起床了。”

阿龟迎着散漫的日光,伸了伸懒腰。碎叶飘飘转转,不经意间落入破败的茅屋。见屋里依旧鼾声如雷,阿龟便也不说什么。举起院落里残破的木刀便开始练起晨功。

虽说是“晨功”,却早已经是接近午时。基本的体术练习完毕,阿龟屏气凝神,一手持刀,嘴中念着晦涩的咒语。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仿佛被无形的气流牵引,随着他步子的挪移,渐渐旋舞升腾。剑诀陡指,四周的空气骤然绷紧,带着一种沉滞的窒息感,旋即被突如其来的躁动撕开。

他年幼的身躯配合着灵活的步伐,如深林精怪,于无人的幽谷间翻腾起舞。只见其刀锋猛地一转,散乱的碎叶骤然绷直,化作一片激射的飞矢。然而只行出数步,便后继无力,颓然飘落。

阿龟看着满院飞扬又复归沉寂的落叶,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只不过笑意未及眼底,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如闷雷的声音:

“心神浮动,精气不稳。再看看你那架势,前几日我是这样教的吗?”

阿龟笑容僵在脸上,转过头,尴尬地挠了挠头:“诶呀,毕竟刚练嘛。”

“练就好好练,这门功夫是杀人的技艺,容不得嬉皮笑脸!”

吴之序不知何时已蹲坐在茅屋的门槛前,布满厚茧的手用力朝地面磕撞着空荡荡的烟杆。他看着扎起马步的阿龟和那干瘪的烟袋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声音冷淡地继续敲打。

“夜巡的功法讲究‘心性’,可你既无扎实的根基,行事又不肯顺从本心,如何能更进一步?”

阿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后脑勺,对着吴之序挤出个傻傻的笑:

“没事师傅,我多练!我一定多练!”

吴之序将烟杆别回腰后,摇了摇头,言语间带着疲惫:

“你就是太老实,不要什么事都只顾着应承别人。别练了,开门去,有人来了。”

阿龟连忙收势,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却与一个正要进来的渔夫装扮的大叔撞了个满怀。

阿龟踉跄着摸着发酸的鼻梁抬头看去,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和善如冬日暖阳般令人心安的脸孔。

“阿龟,没撞疼吧?”大叔笑着将他拉起,熟练地拍打掉他衣襟裤脚沾染的尘土,随后朝屋里扬声道:

“吴之序!看你把孩子使唤的,也不心疼心疼你这大徒弟?”

阿龟看清来人,惊喜地一把抱住他胳膊:

“赵叔!您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脑袋都快被师傅敲烂啦!”声音里满是委屈的告状。

赵廷封哈哈笑着,用力揉了揉阿龟的头发茬儿,随后从怀里摸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塞进他手心:“拿着,买串糖球甜甜嘴去。”

阿龟望向屋内,吴之序正慢条斯理地重新掏出烟杆,用燧石在火镰上缓缓打着火,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没有表情的脸。

“快去吧,我有些要紧话,得单独跟你师傅讲讲。”赵廷封半哄半推地把阿龟往门外送,同时朝着吴之序的方向埋怨,“瞅你把孩子逼的,哪还有一点少年人的心气儿?”

阿龟一见吴之序终于挥了挥手,如蒙大赦,立刻像只脱缰的小马驹般窜了出去。集市离他们破败的茅屋很近。燕雀在人声鼎沸的上空盘旋追逐,偶尔掉落的一星半点果蔬残渣便引得它们俯冲争抢。

琳琅满目的十几个铺子瞬间包裹了阿龟,他像闯入了繁华迷宫,满眼都是新奇。他好奇地拨弄着木刻的小玩偶,试戴夸张吓唬人的岁宁神祇面具,深吸了一口挂炉烧鸡飘来的焦香,又被摊贩桶中浮沉于碎冰之上的清凉茶饮勾住了脚步。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流连了好一阵,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一个烟丝摊前。

想起昨夜吴之序拍打空瘪烟袋时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踌躇了一下,俯身问道:“老板,这一份烟叶多少?”

烟贩子斜睨了阿龟一眼,见他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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