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自河北归来,迎面便是李小六雀跃之下难掩落寞的一张脸。“《游春图》?“听罢她诉苦,李世民拧眉,“裴玄真分明便是刁难你!小六莫理会他,哥哥去为你讨。”
“哥哥莫去哇!"深知他向来说到做到,李小六急忙跨步,横身拦他面前,“字帖毕竞在裴相公手里,你把他惹恼了,他一气之下说没有该如何是好?李世民教她拦阻,只得停步,道:“那哥哥只能暂且派人寻觅《游春图》踪迹,若有讯息,哥哥便告知你。”
“好耶!"李小六感激欢呼,张臂抱住他的腰。这一摸,她便发觉出异样。
“哥哥一一"李小六清晰地感知出腰围比临行前缩了足足一圈,脸一皱,眼眶骤红,“你瘦了。”
李世民初时以为她故弄腔调,孰知几颗眼泪生生挤了出来,于颊上骨碌翻滚,不觉心头一软,慌低首视她,抬手为她拭泪。“你真哭了?”
李小六哀怨地盯着他。
吸一口酸鼻,她回身便走:“我再也不理你了。”“哥哥逗你玩,小六莫当真。"李世民拽住她小臂,李小六脚步滞顿,转过身板。
她仰起脑袋,目光变得郑重:“哥哥虽然在信中只字不提,但我知道哥哥这场仗打得很艰辛,日后莫要自己强忍着,难过之时舍不得告诉嫂嫂,但你可以告诉我哇。”
李世民不答,通澈眼眸缓而慢地注视着她,须臾,唇角流出一抹笑。“孰人所言?"他将心底寂落藏去,宽大手掌抚上她发顶,“竞然谎报军情。“辅机老师与我讲的,他才不像你死要面子,出于对你的关心,跟我说了实话。”
不想,李世民眯目困惑:“辅机?”
复问她:“你与他也通了信?”
李小六摇摇头,奇怪于李世民的不知情:“中途辅机老师回来过,他还安慰了我,哥哥不知晓么?”
李世民眼中的惊讶令数月后的李小六仍然印象深刻:“辅机回过长安?”“辅机老师未与你告假么?”
李世民深吐一息。
“他向我辞别之时,言的是舅父卧病,他身为亲甥需即日探问,我自然放他离去。”
那就可疑了。李小六捉摸不透,蹙了蹙眉:“所以辅机老师的舅舅究竞有没有生病?”
李世民摸抚下颌:“那已不是小六该深究之事了。”“那便不管了。“未听出哥哥深意,李小六有更重要的问题,她跳起眉梢,“哥哥八月半还办不办宴席?我听说世勒回来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为了这场早已许诺的宴会,她可做了许久准备!“哥哥很忙。"李世民却冷酷拒绝。
李小六耷拉下脸:“你再重复一遍。”
“世上孰人最好?"李世民负手。
“哥哥!"李小六偏不让他得意,言罢,还未等他唇角翘起,立即高声念起古文,“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你过来!”
李小六偏了偏脸,吐舌跑开。
归来后不久,便至八月半。
李世民于王府设宴,天策诸将、陕东道大行台诸臣、以及一众交好的亲故挚友,皆被他一并延邀而来。
此前稍显冷清的院落霎时门庭若市,在李小六的强烈要求下,除了美食,还得娱乐以佐餐,李世民便请了一列优伶来表演参军戏。她原先不知市井口中的参军戏是何,经这一场,发现与后世小品与相声类似,皆是一人捧哏,另一逗哏,兼具声形动作,以滑稽调笑为主,惟妙惟肖。李小六观看半响,待伶人退去,耳边喧嚷纷纷,各桌再度响起觥筹交错声。主人轮番与宾客换盏,声嗓铿朗,似清泉进石不绝。四面欢笑间,李小六悄摸伺机而动。
她摩拳擦掌,将早已准备的桌布席地铺开,上放许多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依次按排序摆开,一番动静下来,吸引了不少足步接近,一双双好奇视线齐聚。“褚老师!“瞅见隐在人群中央的褚遂良,李小六赶紧奔至他面前,不由分说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