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六抚抚耳尖,展开粲然笑靥:“无事,有小杜先生陪就好。”“杜某家中无其他可游乐,阿盈可愿随我前去芙蓉园漫步?”她立即应承:“好哇!”
嘿嘿,能和小杜先生一块出游了。
“阿盈先在杜某书房等候,杜某还有余事未了。”李小六点头,观他旋身而去,自己踱至书房中,捧起桌案上摊开的卷轴细览。
杜如晦所阅之书俱晦涩难辨,李小六甚或有不少字不识,犹如斗大蝌蚪,于繁复的字里行间甩动尾巴。
她翻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搁下书卷,无意瞥至桌角一叠字纸。上好的熟宣握在指间细腻光洁,其上字体清秀规整,一笔一画均合法度,足见主人练字时心境笃静,纹丝不动。
她再往底端翻去,那字迹赫然转而凌乱,主人似心心绪冗杂,神思难以集中。细察时,满篇惟书了一字,密密陈陈,单字铺遍整页。一友
窗扉外忽传来幽微交谈声,隐约提及自己名姓,李小六按下惊诧,走向墙边,跨上窗台,贴着那卷帘屏息聆听。
“我为满足你夙愿,不忍见你孤身至此,方为你面呈通婚书,请求圣人允婚。"是郑氏的声音。
李小六再偷听,答者乃杜如晦。
“儿感激母亲苦心。”
“你若感激,便该规劝她从此宜室宜家,不再抛头露面,性情张扬,那绝非我杜氏主母应有之体。”
此后话音絮絮,随渐行渐远的足步不再分明,她也无心再听了。李小六拖着沉重步子,爬下窗台,慢条斯理地躺回座中,自己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寒凉秋风自门缝透入,吹得那叠未及收拾的字帖哗然作响,似在试图认字。
“阿盈。”
屋门陡启,光线投来。
“小杜先生。"她的唇角两边勉强上扯。
烛火微芒轻摇,杜如晦徐徐踱至她身边,于桌畔停住。随即他微倾了身,那袭白衫在她眸前曳动。“你的睫羽上落有灰尘。"他轻轻道,“闭目。”她阖上眼,感受到那灼热而压抑的气息逐渐靠近,仿佛将她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