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
她怒目圆睁,抬手再次拉开铜扣,可惜她太急了,居然射偏了!
她不服气,欲将箭头直接对准这个男人的胸口,可动静太大,周围不少街坊百姓已推窗观望。
秦颂终于压下一腔怒火,不能被人看见她动手杀人,只能暂且放他一马。
那腿都快废了的雷赫扬,撑起满眼血丝的瞳孔,瞟了一眼周遭,咬牙望着秦颂,眼神恨不得把她撕了,嘴里还在叫嚣着下流之言。
“秦颂,是你为了你爹,主动投怀送抱,说不介意我的身体,现在又是在闹什么?我早就让你爽过无数回了,怎么?现在嫌弃本公子了?”
孤男寡女深夜独处暗巷,已让人想入非非,这人的污言秽语,更是让人神经炸裂,不少女眷已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颂也皱起了眉头,好像明白了雷赫扬的阴险打算,想让她名声扫地,想让她进退维谷。那目的呢?就为了羞辱她?为了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她还揣摩不透他的意图,正想再赏他一箭,一阵伴随着盔甲和刀枪撞击的脚步声,猝然而至。
城防兵闻声而来。
“何人在此喧哗!”粗嗓子的中年男官兵威严呵斥。
秦颂转过身弯腰施礼,抬起头,看到的又是一张熟悉的脸。
她有一瞬的诧异,但又不知道在诧异什么。
身着军装,带着面具的陶卿仰,唇色惨白,但目光有神,在她凌乱的胸口扫了一眼,忽而抱臂歪头看着她,仿佛在看她的笑话。
“大胆暴——”
那名中年副官欲发官威,陶卿仰却悠悠扬了扬手,止住了下属的威吓。
继续盯着秦颂,如初见时那样微微笑着,漫不经心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们继续。
他是打算来看戏的?
秦颂捉摸不透他的行为,没等她开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黑夜。
雷赫忍痛拔下了大腿上那只箭,鲜血已濡湿他整条大腿。
他一手捏着箭矢,一手抱着大腿,躬身惨叫良久才缓下来,他再次抬起眼,大汗淋漓的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却带着狰狞而惊悚的笑意。
秦颂莫名瘆得慌。
这时,客栈老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哎哟,我的窗户,我的窗户,怎么会这样?!”
他望了望破窗,又看看地上的一堆烂木块,忧愁地哭喊着自己的损失。
雷赫扬勉力站起身,声音发虚,但精神却很顽强:“对不住了老板,今夜我与秦娘子本已就寝,可有人暗中放箭,恶意伤人,我只好抱着秦娘子跳下窗户,你的损失,我自会赔偿,不要责怪秦娘子。”
呸!这话说得,要不是知道他衣冠禽兽,还以为挺深情的呢!
那客栈老板也循他目光看了秦颂一眼,立马接茬,“哎哟,秦娘子,你没事吧?我看到您二位上楼的,怎么一转眼就发生这种事了?”
又来个空口白牙的,秦颂当即明了,他们是一伙的,想要坐实她与雷赫扬私会的行径。
秦颂冷笑一声,恶狠狠瞪着雷赫扬:“那你是真该死,我也想要你的命呢。”
雷赫扬眼神阴毒,“颂娘怎能如此狠心?你在床上总说倾心于我,我才让我父亲求圣上赐婚,是你爹违抗圣意,阻止了我俩的好事,你怎么能将这怨气撒在我头上呢?你来找我救你爹,我也答应了,是你自己说会让我爽,才脱衣伺候的,现在怎的又变脸了?”
雷赫扬张口就来的本事无人能敌,巡夜官兵和街坊百姓都面面相觑,秦颂成了最大的看点。
若是云浅那般的死脑筋,恐怕已被逼至绝境,羞愤欲死,可她不是,她不迷信贞洁,她只迷信自己。
她反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想清楚了雷赫扬话中的意思,原来她父亲无故被扣大理寺,全是这厮或者说这厮背后的手笔。
那她更不能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