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审判的开始,而对许峰来说,是又一场危险的狩猎。
第二天上午,木材加工厂。
刺耳的切割声和弥漫的木屑,让整个厂房显得嘈杂而混乱。
许峰戴着安全帽,穿着工程师的工作服,在伊莉莎和几名工厂管事的陪同下,煞有介事地检查着厂房的承重柱和地基。
他一边用勘探锤敲敲打打,一边用流利的俄语向伊莉莎“汇报”着情况:“营长同志,这里的地基有些沉降,可能是冻土融化造成的。特别是那台德切割机,自重太大,问题最严重,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它的底座。”
伊莉莎心领神会,立刻对工厂管事下令:“听到了吗?安全第一!清空那台机器周围的工人,让工程师同志好好检查!”
很快,巨大的切割机旁只剩下了许峰一个人。他装模作样地拿着工具,敲打着机器的金属底座,而他的眼角余光,则一直锁定着不远处一个正在修理传送带的身影——伊东贤二。
伊东贤二的脸色很差,看起来一夜没睡好。他似乎很紧张,时不时地朝许峰这边瞥一眼。
许峰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他绕到切割机的背面,这里正好是一个视觉死角。他蹲下身,开始检查底座的螺丝。
几分钟后,伊东贤二借口工具坏了,也走到了切割机附近的一个工具箱旁。他背对着所有人,假装在寻找扳手,身体却离许峰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硬物,从伊东贤二的袖口滑出,精准地落入了许峰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包里。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天衣无缝。
许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拿起那个包裹,塞进了工具包的最底层,然后站起身,对远处的伊莉莎喊道:“营长同志,问题不大,拧紧几个螺丝就行了!”
伊东贤二则像完成了某种仪式,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拿着一把扳手,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岗位。
许峰提着那个分量十足的工具包,走回到伊莉莎身边。
“走吧,去看看下一个车间。”他平静地说道,仿佛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工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小小的工具包里,装着足以将一群甲级战犯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来自地狱的证据。
……
夜,再一次降临226号战俘营。
许峰的临时宿舍里,灯光被他用一块布遮得严严实实。
他坐在床沿,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那个从伊东贤二手中得到的油布包。
油布已经发黄变脆,散发着一股机油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许峰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包裹,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里面。
一卷小小的微缩胶卷,还有一个用防水纸包裹得十分仔细的硬皮笔记本。
许峰没有立刻查看胶卷,他拿起了那本日记。翻开第一页,一股陈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伊东贤二的字迹工整而压抑,用钢笔写就,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1943年开始的日常。
“昭和十八年四月七日,晴。新一批‘马路大’送达,共计三十七名,体格尚可。其中有一名女性,目测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眼神很烈,像草原上的狼。北野将军指示,优先用于新型冻伤恢复实验……”
“昭和十八年六月十九日,阴。编号73的实验体在注射VX-3号试剂后出现剧烈排异反应,全身皮肤在十二小时内完全剥离,生命体征于凌晨三点消失。数据珍贵,但样本消耗过快,后勤部门需要加紧‘采购’……”
“昭和十九年三月三日,雪。为测试鼠疫杆菌在低温环境下的空气传播效率,在三号营地释放了五百只携带病菌的跳蚤。一周后观察,效果显著,但负责清理的勤务兵有两人出现感染症状,已做‘处理’。石井阁下对此成果表示满意,并要求扩大实验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