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敬意和悄然滋长的自信。行军路线在卡鲁和少数几位土著精干的引导下,完全摒弃了开阔地带,如同巨大的沙蛇一般,悄然无声地游走在荒漠的边缘、干涸河床的底部、甚至是夜间才敢快速通过的红柳林深处。那密不透风的荆棘林,白天鬼都绕不过去的地方,到了夜晚,在熟悉地形和特殊标记(卡鲁会做下只有自己人才懂的记号)的指引下,竟成了隐秘的通道。哈里森布置下的巡骑哨卡,在荒原过于广袤的视野和第一营巧妙利用地形变换行进方向的手段下,硬是变成了睁眼瞎子。
李云龙在临时指挥所里,用卡鲁画的沙图结合军事地图铺开。摇曳的油灯下,他的眼睛闪烁着猎手般的精光。“目标,定了!”他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中央的达尔文港标志上,“戳穿约翰牛在这北领地最大的肚囊!这地界儿是他们的奶袋子!兵站、仓库、补给码头的命根子都在这疙瘩!只要这把刀捅进去,捅实了,把他们的肠子扯出来!就算他哈里森是铁打的,也得饿软了腿!北边的据点,就成了没肉的骨头架子!”参谋们都屏息听着,张大彪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现在就带人扑上去。卡鲁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翻译的话,微微点头,深谙其中“断粮困敌”的精髓。
接下来的日子,是卡鲁的智慧和第一营铁血的完美结合。在土著向导对地形和敌军防御盲点炉火纯青的指引下,第一营化身成为丛林和荒漠中的鬼魅。他们绕过坚固的正门堡垒,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借着夜色或沙尘暴的掩护,精准地插入约翰国防线那看似完美实则疏漏的软肋。每一次突袭都选择了对手最难防御、最意想不到的薄弱环节:一个建立在干河床上,自以为有天然屏障的小型物资中转站,士兵们在黎明前最困倦的时刻,踩着湿滑的鹅卵石,借着河岸灌木的掩护摸了上去,刺刀解决战斗,物资被一把火烧得通红;一处深藏在沙丘后面、只有一条窄路出入的炮兵观察点,被卡鲁带人从侧后绝壁攀爬而上,短兵相接,哑火掉炮兵的眼睛。每一次战斗都是迅雷不及掩耳,短促、凶猛、精准。爆炸声在荒凉寂静的土地上此起彼伏,如同滚过旱天的闷雷。战斗的枪炮声响过,迅速归零,部队又像水滴渗入沙地般消失。留给哈里森的只有一地狼藉的尸体、燃烧的残骸和越来越深的恐惧和不解。
达尔文港的约翰国司令部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詹姆斯·哈里森上校那张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脸上,失去了镇定,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断送来的、充满触目惊心词汇的报告——“突袭!”、“失联!”“全灭!”“辎重尽毁!”损失报告一张张叠起来,像不断增高的墓碑。
“上帝啊!”哈里森一拳砸在厚实的橡木桌上,震得杯碟乱跳,“这些是什么鬼!难道是丛林里钻出来的幽灵?”参谋们噤若寒蝉。“我们的防线变成了筛子!他们就像水银一样,专往我们的缝隙里钻!这绝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做到的!情报部门的蠢货都该下地狱!”他愤怒地咆哮着,命令电报员不停地向后方及周边据点发出最高警戒令。
然而,一切都显得徒劳。对方的行动似乎总能快他一步,总能精准地扎在旧伤疤刚有点结痂的地方。坏消息接踵而至:外围两个关键的支撑点,在他刚准备增援前就彻底失守了!通信被切断!派出去的巡逻队音讯全无!一种深深的无力和冰冷的恐惧终于漫过了哈里森作为帝**官的傲慢。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对手拥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和智慧。“重新评估!立刻!重新制定防御计划!收缩防线!固守达尔文港!所有预备队,全部压到港口周边!”他嘶吼着下令,试图稳住这即将崩塌的棋局。可是,已经太迟了。第一营在卡鲁的指引下,已经利用前期胜利打开了多条通道,主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正借着地势的掩护,从多个方向,以惊人的速度逼近达尔文港外围的最后一圈防御工事。那红土卷起的烟尘,在望远镜里已经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