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呼吸之音。
始皇帝内心剧烈震动,眼底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采。
倘若真能像肖燃描述的那样,实现税收数倍的增长,那么商业发展所伴随的些许负面影响,似乎也并非不能容忍。
但嬴政并非冲动草率的君主,他沉吟片刻后,缓缓指出了另一个隐患:“民众在各地间大量流动,同样也会给那些六国残余势力提供可乘之机…”
嬴政并未被巨大的利益前景蒙蔽判断,而是敏锐地洞察并点明了最令人忧虑的核心问题。
当前大秦实行郡县制度管理天下,行政层级清晰明确。
而通行凭证“验传”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是关键至极。
如果没有合法的验传凭证,就连寻常的客栈驿站都无法进入。
而处于最底层的民众则被组织在“里”这样的单位中,一个“里”大致相当于一个村落。
每个“里”都设有专人负责管理里门的启闭。
倘若有外来人员擅自进入里内,很容易就会被察觉。
民众若要离开本里,必须获得里长的许可,并持有里长开具的文书证明,方可出行,到达异地后,仍需接受查验。
大秦之所以能够战胜六国,实现统一,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种对各层级极为精细的划分与管理。
帝国对于社会底层的掌控力度,其严密程度远非先前六国所能比拟。
一般的探子密使根本无法轻易渗透进来。
而今若要推行商业,导致人口大规模流动,这无疑将为那些六国的残党余孽提供绝佳的藏身之所。
肖燃语气沉着地反问:“陛下荡平六国,一统寰宇,大秦的赫赫声威四海皆知;陛下连强大的六国都未曾畏惧,难道还会忧虑这些残存的宵小能够掀动什么波澜吗?”
嬴政听罢微微一怔,随即心胸顿开,坚毅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肃杀的冷意。
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凝聚了无穷的帝王威仪。
“你所言极是,六国鼎立之时,朕尚且无所畏惧,如今又何须忌惮这寥寥无几的残党?!”
“他们若胆敢现身作祟,朕必将让他们彻底明白,大秦凭何能够君临天下!”
嬴政素来行事果断,既然已认可肖燃发展商业的思路,便不再迟疑,迅速下令给李斯等人,要求他们着手拟定周全的实施细则。
肖燃那简短的几句话仅能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要将此构想付诸实践,必须依赖一套考虑周详、无一疏漏的完整计划。
“老师,”扶苏轻叹一声,眼神中难掩担忧之情。
伫立于他身前的是位身着宽大袍服、头戴高耸冠帽的儒雅文士。
淳于越面色沉静地询问:“公子因何事而烦忧?”
扶苏略作停顿后说道:“父皇坚持要重修边墙,还打算将所有战俘与囚徒都遣往工地,秦律残酷,这些人此去恐怕凶多吉少;此外尚需征募大量民力,这般耗费人力物力,对于大秦实乃沉重之负…”
“父皇又意图推行商业,欲借此繁荣市面以平衡国库收支,然此举潜在的祸患极大,奈何父皇主意已定。”
他脸上显露出沉闷不快的神色,身为大秦的皇长子,扶苏并非愚钝之人。
修建长城与振兴商业的益处他自然能够洞悉,然而随之而来的巨大代价,却令他无法苟同。
这亦是他长期以来对父皇诸多决策持有异议的核心症结所在。
淳于越神情淡然地注视着扶苏。
“陛下近段时间似乎有了不小的转变,倘若是过去,断然不会采纳兴商之策…”
扶苏闻言微怔,“老师此话何意…”
淳于越语气平淡地指出:“这般转变背后定有缘由,而陛下左右唯一的变数,似乎仅指向一人…”
扶苏一时愣神,“您是指…肖燃。”
对于这位可能是自己异母兄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