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依附微子启的将领出列,声音洪亮,“臣愿领本部兵马,驰援东南!只需三万精兵,定踏平淮夷,夺回铜矿!”&bp;他慷慨激昂,眼中却闪烁着攫取军功和实际掌控东南兵权的野心。
“三万?”&bp;帝辛嗤之以鼻,“彭城坚城尚不能守,你区区三万疲卒,深入淮夷腹地,面对数万挟屠城之威的凶蛮之众,再加鬼方可能的援军?是去送死,还是去给叛军再添几万颗首级?!”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帝辛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将领的豪言壮语,也点出了大商此刻捉襟见肘的窘境。内忧(贵族掣肘、粮仓受损)外患(淮夷叛乱、铜矿断绝、西北威胁)齐至,如同数条绞索,死死勒住了王朝的咽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在帝辛身侧响起:
“大王,臣妾有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姬娆身上。她依旧跪坐在专属蒲席上,素衣简饰,与这肃杀的大殿格格不入。经历了九间殿辩、炮烙惊魂,她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冰冷的理智。
“讲。”&bp;帝辛的目光转向她,眼中的暴怒并未消散,却多了一丝复杂的审视。
“淮夷之叛,非为独立,实乃鬼方驱狼吞虎之计,意在断我东南铜锡,乱我后方,以利其西北图谋。”&bp;姬娆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冰水流淌,“彭城已陷,屠城惨剧既成,此时派军强攻,叛军挟哀兵之愤,据坚城之险,又得鬼方暗中支持,我军纵有十万,亦难速胜。旷日持久,粮秣消耗巨大,更予西北之敌可乘之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在帝辛脸上:“臣妾以为,当务之急,不在仓促发兵夺城,而在两点:其一,固守!立刻传令彭城以北尚在我手之棘阳、息、弦诸城,坚壁清野,深沟高垒,严防死守!绝不容叛军再北上一步!其二,夺矿!铜绿山主矿脉虽失,然其周围尚有数条次级矿脉及大型冶炼工坊。叛军初占,立足未稳,工坊工匠或逃或藏。我军当遣一支精锐奇兵,轻装简从,星夜兼程,不图占城,专为袭扰矿场工坊!焚其粮草储备,毁其冶炼炉具,驱散其裹挟之矿奴工匠!令其占矿而不能用矿!此谓‘断其指’而非‘剁其手’,以最小代价,毁其根本!”
姬娆的策略清晰而冷峻,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直指叛军最致命的七寸——铜矿的实际利用能力!夺城难,毁矿易!只要让叛军无法利用铜矿产出铜锡,那么占据矿脉便毫无意义,反而成了负担!
帝辛眼中暴戾的怒火,在姬娆条理分明的分析中,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的、带着锐利锋芒的冷静。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显然在飞速权衡。
“妖言惑众!”&bp;微子启立刻厉声反驳,“苏妃此言,是畏战!是纵敌!不夺回彭城,不剿灭叛军,如何告慰彭城数万冤魂?如何震慑四方宵小?!毁矿?矿脉乃大商命脉,岂能自毁?!此乃饮鸩止渴!大王,切不可听信妇人之言!”
“妇人之言?”&bp;姬娆毫不退让,目光如电射向微子启,“敢问王叔,是夺回一座被屠戮一空、残破不堪、且需重兵驻守的彭城重要?还是保住我大商军队赖以生存的、制造戈矛箭簇的铜锡来源更重要?叛军占据矿脉,若让其从容开采冶炼,武装起数万手持铜戈的淮夷鬼方联军,兵锋直指朝歌之时,王叔又当如何?是您亲自披甲上阵,还是用您府库中的美玉去抵挡敌人的箭矢?!”
她的质问犀利如刀,瞬间戳破了微子启冠冕堂皇话语下的私心——他更在意的是借平叛攫取军功和东南控制权,而非真正解决大商的燃眉之急!
“你…!”&bp;微子启被噎得脸色发青。
“够了!”&bp;帝辛猛地一拍王案,巨大的声响震得殿内嗡嗡作响。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