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好东西!”
他猛地将啃了一半的羊腿骨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油腻的手在自己狼皮大氅上随意擦了擦,然后指向宴会厅角落陈列架上那些在火光下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器物——那里有厚重的青铜方鼎,有造型狞厉的青铜钺,有装饰繁复的青铜觥……每一件都是国之重器,象征着大商的威严与工艺巅峰。
“那些!”狼鹫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蛮横,“那些大家伙!够分量!够结实!我们鬼方,就喜欢这样的‘大家伙’!一车盐,换一尊鼎!十车‘白锡’,换那把大斧头!如何?”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交易。
此言一出,宴会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商朝的贵族大臣们脸色剧变,惊怒交加。以国之重器换取盐块?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大商国格的践踏!连一些作陪的鬼方小头目都停下了撕咬的动作,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们这位胆大包天的少主。
帝辛冕旒下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握着青铜酒爵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即将被打破之际,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狼鹫少主,稍安勿躁。”微子启微笑着站起身,姿态从容优雅,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朝着狼鹫微微拱手,又转向帝辛:“大王,狼鹫少主性情豪爽,所言虽直白,却也可见其对我大商青铜重器的仰慕之情。盐铁贸易,自古有之,互通有无,亦是邦交常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群臣,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鬼方地处西陲苦寒,缺铜少锡,情有可原。我大商富有四海,青铜礼器虽重,却也并非不可流通之物。关键在于…价值相当。”他话锋一转,看向狼鹫,笑容依旧温和,“狼鹫少主,贵使团带来的盐块与白锡矿石,确属难得。然,国之重器,象征社稷,其价非寻常货物可衡量。不若这样…”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却足以让主位附近的几人都能听清,“我大商正欲对东夷用兵,急需上等战马。鬼方骏马,天下闻名。若贵方愿以良驹相易,这青铜重器之事…或可再议?一匹上等战马,换一尊小鼎;十匹,换一钺。如何?”他巧妙地避开了那些最核心的、象征王权的大器,提出了一个看似“折中”的方案——用青铜器换战马。
狼鹫棕黄色的眼珠转动着,似乎在飞快地权衡。战马是鬼方的命脉,但相比于那些能换来更多奴隶、粮食和武器的沉重青铜器…他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露出一丝狞笑:“好!商王有个明白人!战马?我们鬼方多的是!就这么说定了!明日验货,后日换马!”他拍案大笑,粗野的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微子启含笑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帝辛阴沉的侧脸,又迅速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丝得计的幽光。用国之青铜换取战马,看似是国防所需,实则是饮鸩止渴!青铜是立国根基,是礼器,更是兵戈的源头!一旦流入鬼方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而他提出的这个“交易”,不仅暂时平息了狼鹫对核心重器的觊觎,更将祸水引向了急需军备的东夷方向,为后续的嫁祸埋下了完美的伏笔。他心中冷笑:东夷那群野人,岂配拥有如此利器?正好借鬼方和朝廷两把刀,将他们彻底碾碎!
“东夷野人,茹毛饮血,岂懂王化?”席间一位大贵族适时地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叹息,眼中却闪烁着与微子启相似的精光,“微子公子此议甚善,以无用之器换军国之马,实乃利国利民之举啊!”其他几位世家大族的族长也纷纷点头附和,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在他们看来,东夷的土地和奴隶,远比几尊沉重的青铜器有价值得多。
帝辛沉默着,冰冷的目光扫过微子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扫过那些附和的大贵族,最终落在狼鹫那张贪婪横蛮的脸上。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缓缓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