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瞬间汹涌而出!不是古物的陈旧霉味,而是浓烈的、带着铁锈甜腥的干涸血液气息!混合着焚烧过的骨灰、深埋泥土的腐朽,还有一种……浓稠得如同实质的绝望哀嚎!这气息如同带着倒刺的巨拳,狠狠砸进姬娆的口鼻,直冲脑髓!她眼前一黑,几乎窒息。
“不——!”林薇绝望的嘶喊被隔绝在意识之外。
姬娆的手,那只写惯了考据论文、翻遍了甲骨残片的手,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被诅咒牵引的决绝,猛地探入缝隙,狠狠地、重重地按在了那冰冷、粗糙、布满铜绿与饕餮纹的青铜匣盖之上!
触感滚烫!
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灵魂瞬间被点燃、被撕裂、被投入无边熔炉的极致痛苦!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撕裂死寂的展厅。眼前的景象——林薇扭曲惊恐的脸、惨白的射灯、冰冷的展柜、博物馆穹顶模糊的星图壁画——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拉扯、粉碎、旋转!视野被彻底淹没!不是黑暗,是翻滚咆哮、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色狂潮!无数破碎的画面在其中沉浮、尖啸:断裂的青铜戟戈滴着血,巨大的甲骨在烈火中龟裂,华丽的宫殿在浓烟中倾颓,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在血浆里浮沉、无声地张嘴嘶喊……无数非人的、混乱的、饱含怨毒与诅咒的嘶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灵魂深处!
天旋地转!时空崩解!
……
刺骨的冰冷率先唤醒了意识。不是水的冰冷,是金属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寒意,贴着**的皮肤。剧痛如同退潮,留下浑身散架般的虚脱。
眼皮重如千斤。姬娆艰难地掀开一线。
黑暗。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不,有光。微弱摇曳的、昏黄的光,来自头顶高处。勉强勾勒出粗糙圆木的轮廓,还有木头上湿漉漉、反着幽光的……暗红色水痕?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她动了动。身下是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木板,每一次船身的晃动,都带来五脏六腑的翻搅。吱呀——木头不堪重负的**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空气里除了血腥,还有河水的土腥,木头腐朽的霉味,以及……一种浓烈的、混合着汗味、恐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祭祀香料焚烧后的怪异甜腻。
这是哪里?
她试图撑起身体,指尖传来钻心的刺痛。借着那点微光,她看清了自己的手。一只完全陌生的手!纤细、柔若无骨,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染着一种……艳丽得如同新鲜心脏血液般的蔻丹!这绝不是她那双手!
恐慌的毒蛇瞬间缠绕心脏。她猛地摸向自己的脸——触手冰凉细腻,轮廓小巧精致得近乎妖异。下颌线条流畅,鼻梁挺直,唇瓣饱满……这绝不是姬娆的脸!
“哗啦——!”巨大的水声在极近处炸响!冰冷腥臭的河水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了她一身!激得她一个寒颤,彻底清醒。
她看清了。这哪里是船舱?分明是一个移动的囚笼!狭小、低矮,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个狭窄的方形开口透下昏黄的光。船体在浑浊的水流中沉重前行。笼子里不止她一人!十几个女子蜷缩在阴影里,像一堆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她们穿着极其简陋、几乎无法蔽体的灰败麻衣,沾满泥污和暗红的可疑污迹。个个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死死盯着脚下浸血的船板,或者抱着膝盖无声地发抖。绝望和恐惧如同实质的粘液,填满了这狭小的空间。
“呜…阿娘…冷…血…好多血…”一个细若游丝的、带着无尽恐惧的童音啜泣,从角落传来。立刻被旁边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死死捂住了嘴,只留下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小兽濒死的呜咽。那女人自己,眼神里只剩下更深的麻木和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姬娆的心脏狂跳如雷。一个冰冷而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