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侍奉膝下也是甘愿的。想是哪个神道被我絮聒的厌烦了,故设个巧法,遂了我的愿。”
宋鼎元闻得这话,也轻笑一声:“这等说起来,我倒成个搭头儿了。”林净和一抬下巴,“做姨娘的搭头儿,也不算委屈你。”“你这两个嘴头子,如今可是油到一处去了。“狄氏用帕子掩着口笑了一回,方想起后头的杨国公来,便伸手指与她,“这就是国公爷了。”林净和这才打眼看过去,只见上首一人端坐于楠木椅上,约有四十五六年纪,生的额阔顶平,剑眉虎目,一圈掩口髭须。头戴忠静冠,穿一领墨绿团龙云肩袍,足蹬金丝皂靴,威风凛然。那人亦半垂着眼看过来,面上无喜无怒,却自有一种威压散出,令人生骇。
狄氏见他拿着演武场上弹压下属那一套吓唬个小丫头,心里有些无语。要想转圆几句,可余光撇见宋鼎元,见他面带浅笑的立在一侧,没半点要开口的意思,于是话在口里打个转又咽回去。
这丫头素来伶俐大方,自个若上赶着打圆场,倒是叫那爷们儿看轻了她。林净和心里一抖,这是要给她个下马威的意思呀!好在她先前没全信宋鼎元的话,好生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她面上不动声色,四平八稳的向前走了几步,望上行个拜礼,“小女林氏,拜见总督大人。”
杨国公亦在暗自打量她。鼎元那小子素爱嫖风戏月,大江南北有名的女校书不知见了多少,这丫头既能入他的眼,模样上自然差不了。又且是那一种清幽淡雅如流云一般的姿态,极为难得。
如今观她言语行止,爽利大方,无一丝矫揉酸气,叫人可亲,胆识亦是过人,心中自转圈了几分。
“嗯,“杨国公淡淡应了一声,指着下首一排椅子,“坐罢!”林净和屈膝谢了一回,便回身落座。宋鼎元也在她身侧坐下。丫头上茶上果,林净和道谢接了,又与狄氏叙些近况。忽听杨国公问道:“家里那边可还有人?”
林净和直起身,恭敬答道:“回大人,小女子双亲已亡,只剩个母舅,儿时便将我卖与一商户,如今已有十余年未见,不知还尚在否。"说着便不由得红了眼眶。
狄氏由己及人,也不免黯然伤怀。宋鼎元适时举起茶盏啜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放下茶盏,又是一脸肃色,拍拍林净和的手以做安慰。气氛一时有些凄风苦雨的意味,将杨国公接下来的话哽在喉间。杨国公转转手上的扳指,半响,轻咳一声,“我问的是你先前那个家。”林净和怔了一下,抬眼看向杨国公,眼中还含着一包泪,好不可怜。狄氏一双杏眼埋怨似的朝他斜过去,直把个杨国公弄的如坐针毡,却又不敢对狄氏用脸。
“无妨的,姨娘,这也没甚么不能说的。“林净和擅起袖子拭了眼角泪珠儿,方回言道:“原先的假父假母因仗着宋大人的势,捞偏门被小女知道,便禀告宋大人处置了。其中细则小女并不清楚些,只知道如今他两个皆已伏法。”“嗯~"杨国公点点头,身子往后一仰,将手搭在扶手上,慢悠悠开口,“我虽不是鼎元的亲父,可这些年见他慢慢成长起来,也算得他半个师父了。这门亲事我本觉得不妥,以鼎元的才学,日后定然大有作为,若能有个有力的岳家,自是如虎添翼,这些不消我说,想必你也清楚。只这小子如今油盐不进,一门心思要娶你。做长辈的也没奈何。如今我收你做个干女儿,也是为了给他长些脸面。
他待你甚厚,你亦当知恩善报,将来要执栉奉帚,勤勉柔顺,用心打理家事,侍奉翁姑,不可娇妒,方不负他这份情意。再有,我听闻你于政事上颇有见解,只是你出身有限,见识终是琐小。且妇人家,主一室之事尚可,多智便生妖,不是利国利家之兆,只看吕后武瞾等便知。往后切记,再不可随意论政。
我以上说的,你可能做到?”
“不能。”
林净和淡淡道。
两个字轻飘飘落地,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