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费东西。
红藜坐回脚踏上,拾起打了一半的络子,说道:“这老秀才也是有意思,听说他家下头有两个铺子,城郊还有几百亩的肥田。他坐馆一年收的束修还抵不上那生药铺里一月的利呢!也不知成日折腾甚么,好像教书有瘾似的,这如今连丫头都一并教起来了。”
祥儿道:“我听他家的丫头春梅说,他家那小子不长进,镇日嘻嘻颠颠的。仗着身子骨弱,诈病佯疾的不爱读书。太太养的娇,梁老先生也不敢太管教,看着心里又合气,倒不如找点事儿干,嫌多赚少的总是个营生儿。”“不是那么回事儿,"翠莠换了家常衣裳,掇过个杌子在炭盆边上向火,神色有几分郑重,“梁老先生为的是教学育才,传授圣贤之道。”“啧啧啧,上了学堂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红藜笑道:“那等咱们上京之前,你也得多少备些芹礼,好孝敬你老师。”翠莠看了林净和一眼,勉强扯扯嘴角,“该当的。”正说着话,帘拢又揭起来,宋鼎元一歪头走进来。几个丫头都放下手里活计起身,呼啦啦的围过去。有去鹤氅的,有递热帕子的,有伺候脱鞋的。红藜和祥儿这些日子经了竹影的调教,行事已经很有样子了。翠莠站在一边,从红藜手里接过换下来的外氅和靴子,往外头去了。宋鼎元换了家常衣裳,擦过手脸,方在她对面坐下。接过竹影递上的茶,不觉感叹道:“倒难得有些在家里的光景了。”自打出了门,他身边伺候的只有几个小厮,虽也周到,可总不如丫鬟细致。且男子呼吸粗重,尤其先前在大同时,军营里洗澡不便,小厮身上常有一胀子油臭味,哪及女儿家轻柔馨香?
林净和偏首问道:“可是想家了?”
“还好。“宋鼎元淡淡一笑,低头吹着茶面浮沫。她撑起下颌,水润杏眼溜过来,“那就是嫌我先时伺候的不周了?”宋鼎元搁下茶盏睇她,“怎么得罪你了,好端端的又寻我晦气?”“没,”她低下头,指尖在几上划来划去,又问,“你家里是不是规矩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都大差不差,闲时让竹影与你大略说说。我瞧着你原先那几个丫头已经有模有样了,妹妹这么灵慧,定然学得会。”他拉过她的手,安慰道:“莫要忧心,日子还长,以后慢慢看慢慢学就是了。”
她心里暖融融的,其中又仿佛掺杂着一丝失落,如水中荐藻,若隐若现。不是“莫忧心,不必非要学的。”
而是“慢慢看,慢慢学就是了。”
“对了,“宋鼎元忽然说道:“国公回来了,明儿我带你去总督府。”“好呀!"林净和欣喜道:“正好许久没见狄姨娘了。”心中那一丝不虞顷刻沉了底,再不见踪影。“若有针线生活,明儿去时也带两件。当做认亲的孝敬。”林净和一愣,“认甚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