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
“辛苦你了,奉先。”
“没关系,都是小事。”
“……那是我的小女儿。”段颎解释道。“六年前,我平定羌人回到京师,交了兵权,解了战甲,在雒阳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然后,就有了她。
我年纪大了,想到前五十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所以回京之后,我就很珍惜现在这安定的生活。
像这样在府中教导女儿,我也会觉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不光对于国家,对于我自己的小家,也是有价值的。”
“……”
“你还是打拼的年纪,如果你有朝一日活到了我的年纪,想必也会有类似的感受了。
不好意思,一时感伤。我们还是继续说工作的事吧。”
“是!”
虽然段颎也并非没有家事,但吕布却永远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对于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他从不多过问一句,段颎也因此更加觉得吕布是个很有前途的人。
之后的两个月里,吕布也因为段颎掾属的身份,接触到了一些推荐董卓的书信。
显然,让董卓当并州刺史这事,在朝廷中有不小的阻力,似乎还有其他人想争这个位置。
而这个争论,却在三月的某天彻底终结了。
只是吕布从未想过,伴随着争论终结的,却是晴天霹雳。
这个月,鲜卑檀石槐率军攻五原郡。
大概在吕布七八岁的时候,檀石槐崛起并统一了鲜卑诸部,进而多次寇掠边境。
一直以来,五原郡受到的袭击相对较少,檀石槐的主要目的一直是东边的雁门郡。
雁门郡属于大同盆地,战国时期就纳入了华夏版图,其进入南边富庶太原盆地的窗口,一直以来受到朝廷的重视,人口也更加稠密。相反,五原郡属于汉武帝时期才征服的河套地带,东汉早期因为战略收缩,一度撤郡并迁走人口,即便后来恢复了,其经济状况也一直不好。
一般来说,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民风也比较彪悍,并不是劫掠的首选。
但或许是觉得自己连续几年劫掠雁门郡,汉人一定有了防备,檀石槐今年改了主意,突然举大军入寇五原郡。
五原太守阎弼先行以从郡里调兵为由离开九原城,而县长马虞虽然平时对付小股部队有些本事,但在大军压境时,他却并没有骨气坚守或等待阎弼的援军。
在明知鲜卑人并没有带攻城武器的情况下,他依然在鲜卑围城前弃城而逃,引发了城里不少人随之逃窜,城门一时无法关闭。檀石槐见此情景,当即决定趁着混乱抢下城门,并成功攻入了城中。
檀石槐并没有想到县长马虞是如此没有骨气的人,让他能直接攻下九原县城,他也并没有做好长期占据此城的准备,因此该杀的杀光,该抢的抢光后,便带着部众一路扬长而去。
而对吕布来说,这场劫掠却是足以让他跪地不起的刺骨之痛。
此时,在目光呆滞的吕布眼前,衣衫破烂的魏续继续向他叙述着九原县的情况。
“城破的时候,朱林替代擅自逃命的马县长指挥战斗,但他不是将军,有许多士兵并不听他指挥,最终兵败被杀。
奉先你的家也被鲜卑盯上了。
据当时正在逃跑的人说,你父亲为了保护母亲,孤身与几个鲜卑人搏斗,力战身死。
虽然他被别人叫了一辈子懦夫,但在我们找到他时,他还死死抱着你的母亲,身边还留下了三具鲜卑人的尸体。他们直到一同死去,也没能被那些畜生分开。”
魏续似乎希望通过称赞吕布的父亲来安慰吕布,但他又觉得这完全称不上安慰,反而让吕布更加悲痛。
“……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们也尽力了。咱们部众此战折了一半,无论是你们这些活下来的,还是战死沙场的,他们都是好样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