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五十六章
谢香背对着裴青衍，头颈低垂，肩膀微微颤抖，只是一眼就让人心疼不已。“昭昭。”，裴青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垂首看向谢香，眉目间满是心疼。谢香紧咬着下唇，微微侧过头，一抹红迅速窜上眼尾，眼睫轻轻地颤着，哪怕是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没让半滴眼泪落下来。裴青衍喉咙一阵发紧，忍不住叹气，伸出手掌盖在了谢查的眼睛上，将那张倔强的脸挡住了一半，“昭昭，闭眼。”“不想让人瞧见,孤替你挡着,不许咬嘴唇。”裴青衍话音才落，谢查的睫毛忽地擦过了他的掌心，像是小刷子一般挠在他的心上，随后两颗滚烫的泪珠滑过他的掌心，积在了他的掌侧。“裴青行…”，谢杳声音细微，忽地放开了紧咬的嘴唇,嘴唇微微颤抖,下唇上带着一个明显的牙印，“我讨厌你。”
裴青衍落在谢香脸上的手猛地一颤，原本紧闭的指节打开了些许缝隙。刺眼的光照进来，谢杳透过指缝，看见了裴青衍身上的金蟒，泛着光“你怎么，总是惹我哭…"，谢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才放开的嘴唇又咬了上去。
谢查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身前的人听清楚了，裴青衍张了张嘴，喉咙一阵沙哑：“别讨厌孤。”
掌心颤了颤，将谢杏的脸又盖了了严实，“也别咬嘴唇。”“阿娘不哭！"，绾绾的小手忽地落在裴青衍的手上，压着裴青衍的手一起，紧紧的贴在了谢杳的眼睛上。
一阵滚烫的湿润贴在了裴青衍的手上，湿润的眼睫轻轻抖动，随后又是一滴滚烫掉落在他的掌心。
“好，阿娘不哭。”，谢查听着绾绾的话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些明显的哭腔。
谢查抬手，抓住了绾绾的手掌，隔着绾绾的手掌，指节轻轻蹭过了裴青衍的手。
谢香将绾绾的手带了下去，裴青衍也跟着挪下了自己的手。因为绾绾刚才那一压，裴青衍虽然将手挪了下去，但眼前的视线却尽是一片模糊的白影，只是裴青衍的身影，却让人移不开视线。在一片白影中，唯独他身上的蟒袍微微泛着金光，刺进了她模糊的视线里。一一他身上还穿着进宫面圣的衣服，他才出了宫，就来找她了。“昭昭。”，面前的人声音沙哑，喉结滚动：“你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公主，你不必讨好任何人。”
谢香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明，裴青衍的面色凝重，抱着绾绾微微俯下身子，宽大的身子笼罩着她。
“你可以。”
谢香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鞋跟磕在起翘的石板上，身子猛地晃了晃，停在了原地。
他说，“你可以”。
谢香直愣愣地盯着裴青衍，跌进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与即墨城那晚的浪花无异，漆黑、深邃，汹涌，似是要将她吞噬。她可以？
她可以不用故作乖巧？可以顶撞父亲？可以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她……可以吗？
裴青衍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一她可以。
呼啸的风瞬间止住了，浪花消失，海面重新归于平静。“啪。”，檐上忽然落下一滴水，刚好砸在立在檐下的盆栽中，叶子轻轻晃动，将那递四分五裂的水珠撒了出去。
一一哗。
谢杏猛地转过身，鞋面上珠串碰撞，发出细微的声音都尤为清晰。她将手掌藏在身后，死死地捏着衣摆，沉沉地吐了两口气，才终于开口：“父亲既然不认我这个女儿，往后自然不会再归家半步，我和谢家……”谢香气息越来越急，几次吞吐都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揪着衣襟的手也越来越紧。
手上忽地落下一只宽大的手掌，谢查的身子猛地顿住，直到他的手落下，她才发觉到自己微微颤抖的肩膀。
裴青衍的指节宽大，一点点地插进了她的指缝，将已经皱成一团的衣角解救了出来，直至插进她的每个指缝。
“昭昭，放心。”，身后的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