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样,用强硬的、不容置疑的手段留下她,但他没有……还主动提出让她离开。
姜随云理智依旧叫嚣着,提醒她那些“意外"的巧合,可她看着眼前人努力想要放手,却痛苦不堪的神情,看着贺凛川身上盖着的那条薄毯下,依旧轮廓可怖的伤腿,她的心,终究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贺凛川偏过头,不再看她,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透着一股强忍情绪的冷硬。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起,手背青筋隐现,过了好几秒,他终于继续道:“如果你想去S国,那就去吧,我会让陈助理帮你订机票,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只要你想。”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贺凛川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甚至手指忍不住发抖。姜随云听着他的话,心脏忍不住汹涌跳动着。只是对上贺凛川深沉又痛苦的目光,她想说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先前医生说过,一般这种重大身体创伤后,接踵而来的是心理创伤,她蹲在轮椅前,轻轻拍了拍他颤栗的背,声音放得很缓:“先别说这些,放松点……你不是拖累,复健慢慢来,总会好的。”贺凛川垂眸,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他伸手极轻地握住姜随云的指尖,力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会所音乐喧嚣。
重低音像是敲打在贺驰风的太阳穴上,他面前的空酒瓶又多了几个,眼神涣散,意识在酒精里浮沉,却压不住心底那股尖锐的疼。他胡乱地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笨拙地戳开那个匿名的情感论坛,打字的手指都在发飘:
【她不要我了。】
【我哪里不好?洗衣做饭……都行……凭什么选那个瘸……(心真.……说断就断…
语句颠三倒四,错别字连篇,充满了醉汉的委屈和不甘。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冒出几条调侃或安慰的回复,但他已经看不清了,手机从手中滑落,人歪倒在卡座里,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1
游卓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一条收到的是贺驰风那条定位共享,地点还停留在几天前那家会所。
心头涌起一种不妙的预感,他骂骂咧咧地抓起车钥匙冲了出去。找到地方,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不省人事的贺驰风,旁边还扔着亮着屏幕的手机,游卓捡起手机一看,额角青筋直跳,又是好笑又是火大。“操!"低骂一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烂醉如泥的贺驰风拖回家,扔进沙发。
他毫不客气地瑞了瑞贺驰风的腿:"喂!醒醒!死了没?”贺驰风毫无反应。<1
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浑身酒气、颓丧得像条被抛弃的大型犬的兄弟,游卓又是气又是心疼:“贺驰风!为了那么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值得吗?!"<1
“你在这儿要死要活,人家指不定怎么逍遥快活呢!”也许是酒精作用减弱,也许是游卓的骂声太刺耳,贺驰风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
宿醉带来的头痛欲裂,但比头痛更清晰的是心口那片冰冷的空洞和钝痛。“操,你……“他刚想骂人,宿醉的头痛和浑身的无力感袭来,让他又瘫了回去。
“我什么我!"游卓把手机怼到他面前,“看看你干的好事!贺二少爷,为个女人喝成这副死样子,还在网上发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至于吗你?!”贺驰风眯着眼,模糊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发的那些话,羞耻感和更大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
他烦躁地一把推开手机:“滚!老子乐意!”“乐意个屁!"游卓恨铁不成钢,一把将他揪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啊?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你的女人,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值得吗?贺驰风?这世上女人死绝了?!”
“你懂什么!"贺驰风猛地挥开他的手,赤红着眼睛吼道,声音沙哑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