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心(4 / 5)

茶罐空了五日,迟迟未能续上。

李修白敏锐地嗅到异样。

萧沉璧绝非吝啬之人,以他过往探知的消息来看,起码她对自己人相当慷慨,甚至称得上护短。

记得当年战场初逢之时便是如此,那年,他刚及冠,她约莫十七,尚未执掌魏博军政。

两军对垒僵持之际,她那莽撞的弟弟曾被他射伤一臂,负伤而逃。为此,她便记恨上了他。

后来的数次交战中,她挽弓如月,一箭穿云,次次都要他的命。彼时,李俨的三个儿子相继染上天花,眼看就要绝嗣,而父亲恰手握兵权,对魏博交战。

李俨为了防止父亲生出异心,不顾前线战事吃紧,一封接一封急诏催父亲回京。

为拖延时日,他生生受了萧沉璧一箭,佯作重伤败退,以期延宕战局,到时兵权在握,身份合宜,长平王府便能一举夺位。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或许是李俨气数未尽,他那最后一个儿子竟回光返照,父亲犹豫之下延误时机,交了兵权。

他那一箭也白挨了。

不得不说,此女下手极狠,他箭伤位置与其弟当年分毫不差,显然是报复。箭伤反复,时至今日,每逢阴雨天气旧伤处还会隐隐作痛。萧沉璧当年一身银甲白袍,引弓拉箭的模样,他也始终未曾忘怀。以此观之,纵然嘴上不饶人,她绝不会在茶叶这种小事上苛待与他一一除非进奏院的茶叶着实紧张。

这意味着长安的茶荒,恐怕不只是商贩囤货抬价那么简单,只怕还牵扯到朝政。

这么大的动静,进奏院按理说不该瞒着他。是他料错了?还是进奏院已起疑心,对他有所提防?李修白倒出茶罐里最后一点残渣,眉头微蹙。不管怎么说,此地都不宜久留,萧沉璧心思细腻,蝉自不必说,但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只怕还有变数。

他压下心思,起身踱至院中,与洒扫的仆役闲谈起来。这是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做的事。

进奏院守卫森严,硬闯绝无可能,唯一脱身的希望是借助萧沉璧来去的那条密道。上次借去荐福寺的机会,他已经摸清了密道的出口。现在只要找到进奏院里的入口,就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平日里他被拘于西厢,连内院都出不去,更别提探查整个进奏院的布局了。

思虑再三,他选择从进奏院里最不起眼又人数最多的杂役入手,平日在他们洒扫时与之攀谈几句,问问花木品种、时令节气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时日一久,杂役们渐渐放松警惕,他由此摸清了进奏院格局一一这进奏院三进三出,前院是院使们处理政事和会客之处,中堂是设宴之处,后院则是进奏院诸人居住所在。

三院两侧各设东西厢房,他被关的这一处是在后院的西厢房,偏僻少人。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地接触了一个多月,杂役们见了他,甚至会主动打招呼。

今日也是如此,那洒扫仆役见他对着空茶罐皱眉,宽慰道:“先生莫急,只是暂缺,过两日市面缓和了,院使必不会亏待您。”李修白淡然一笑,似不经意道:“无妨。从前听闻花叶晒干也可泡饮,只是我这小院狭小,唯一的一丛芙蓉也开败了。不知院中别处可还有花木?若有合宜的,聊作替代也好。”

这并不是什么紧要问题,仆役脱口道:“有啊!东边那园子里,杜鹃、栀子、牡丹、海棠都有好些呢……

李修白心中一动一一萧沉璧每次来,都是从东边过来的。他顺势问:“哦?那边是个园子?怪不得平时听不到什么动静。”仆役笑道:“从前可热闹哩!园子里种了好多稀奇的花草,有一棵海棠树,一根枝子上能开两种颜色的花,一半白一半粉,上任进奏官常带宾客游赏。后来康院使来了,一月前下令落了锁,就再没人去了。”李修白心头豁然,一座栽满奇花异草的园子,偏偏在萧沉璧开始频繁出入的节骨眼上突然落锁?

时间精准吻合,方位也完全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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