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没与张乳母套近乎,而是与玉树走得很近。
玉树虽只是他身边的二等丫鬟,但却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要不然也不会样貌身段俱佳的她被会送到兰畹当差。
这几日他像是鹦鹉学舌似的在玉树跟前说个不停,说他是二老爷曹荃的遗腹子,说虎毒尚不食子,更别说曹家子嗣不丰……听得多了,玉树也觉得他这个庶子在孙老夫人心里也是有点分量的。
只是可惜,玉树的话在兰畹根本没多少分量。
好在这黄妈妈也不是个蠢的,犹豫许久,直摆手道:“罢了,玉树,你去东府的萱瑞堂一趟,与孙嬷嬷说一声,就说六爷不好了。”
她并非好心,而是避嫌。
曹桑实这病来的稀奇,若曹桑实真醒不过来,她也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玉树应了声,忙一溜烟下去。
黄妈妈很快转身也走了。
偌大的屋子,只留下张乳母的长吁短叹,话里话外皆是感叹曹桑实母子命苦。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玉树就带着秦院判来过来。
张乳母看到秦院判的时候吓了一跳,又是差人端茶又是叫人递水的,很是殷勤。
秦院判却是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忙活,先行给曹桑实诊脉起来。
曹桑实感受到秦院判的手搭在自己腕上。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秦院判虽年纪不大,却也是纵横高门宫闱的老人,他医术高明,略一号脉就察觉到眼前这小娃娃在装病——这可是京城那等不喜念书纨绔子的老把戏。
他再一看这床上的小娃娃睫毛微动,心下是愈发笃定。
不过,这小娃娃为何要装病?
张乳母见他沉吟不语,吓得不行,低声道:“秦院判,六爷,六爷……没什么事吧?”
秦院判自不会明晃晃拆穿曹桑实的把戏,从前他碰上这等事,只管施针,三两针比手指头还长的金针下去,再混账的纨绔子都会很快醒来。
“没什么大碍,我略施针一二,六爷很快就会醒的。”
“我施针时不喜有人在场,你们都下去吧。”
张乳母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忙带着玉树等人下去。
秦院判则开始摆弄起自己的金针来。
可还未等他取出金针,还未使出自己的三板斧,床上的曹桑实就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
曹桑实的眼中不见尴尬、仓皇,有的只是坦荡。
他一开口就道:“还请秦院判莫要怪罪,我只能用此法子才能将您引过来。”
“引过来?”秦院判游走皇家贵胄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等事,不免觉得自己像请鳖入瓮的王八,“你引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曹桑实长话短说,将姜姨娘的病情道了出来,最后更是朝枕头下掏出个荷包,悉数将荷包里的金豆子、银锭子和数额最大不过二十两的银票倒在了秦院判跟前。
“……我知道您不缺银子,您之所以年纪轻轻能位居太医院院判的位置,定是个不喜掺和这些污秽事的聪明人。”
“但如今我姨娘命悬一线,除了您,只怕没人能救得了她。”
说着,他就直挺挺朝着秦院判跪了下来:“求求您,救救我姨娘吧,以后只要您有需要我的地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这等事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很是陌生。
但他脑海中还保留原身的记忆,从原身出生至今,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姜姨娘是这世上最最最爱他的人,为了原身,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他占了人家身子,跪一跪……又有什么打紧的?
秦院判的确是个不喜多管闲事的,紫禁城也好,高门大族也好,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
他能年方四十就坐到院判之位,与“明哲保身”四个字脱不了关系。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