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五险一金,只包住包饭,百万人共用一个工位,一旦开始工作就要工作到死。这是虫子的管理规范。
对于工厂来说,虫子才是真正的员工。
工厂对员工比对虫子好,就更正常了。
器材、总比员工昂贵。
“一旦工作就要工作到死。“雪棠不禁感慨,“真是一家良心工厂啊!”雪棠对时运分享,“没有班上的人生非常恐怖,无业对世界都是不安定因素,穷人不死命工作活不了,但现在,岗位还在不断缩减…”“我最近都在攒钱,等着付费实习。但现在,竞然有让人工作到死的工厂。”
雪棠真是很多年都没碰到过这么良心的了。她简直要落下泪,只可惜自己拟态是鬣狗,不是虫子。雪棠心想,正宗联邦哺乳拟态,还是比不上外国来的移民打工虫啊。时运张了下嘴,揽过雪棠肩膀,晃了晃她的上半身,“你真这么觉得?”雪棠被晃得有点晕,她愕然,不明白时运怎么这副反应。她扶了下额头,观察时运注视她的视线。
蹙眉,扬眼,清亮的眼中满是诧异,不解。于是雪棠轻易明白了,时运希望她什么反应。雪棠顿了顿。
不违抗有钱人,不抗拒成绩优异的人,欣然给更加优秀的人当狗,是雪棠从小以来的教育。
时运希望她别这么觉得,那她就不这么觉得了。于是雪棠低声道,“时运,我在开玩笑呢。”“找得找不到工作无所谓的。“雪棠其实不太理解时运在不满什么,在生气什么,但这本身也不需要她理解。
所以她说话的神色很平淡。
淡得面目都像是被模糊。
又来回试探了两句,“这个工厂并不好?”“呃,不该工作到死吗?”这其实是一种表演,和“拟态”这词的本身的含义:“通过模拟其他生物或以获取生存优势。”没有任何区别。
但时运得到她的回复后,却忽然像放松下来一样,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时运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了什么,雪棠其实没有听清。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眼球,喉头,都干干涩涩。好像是,时运说,她担心员工钻到设备身体中,把设备吃完……雪棠不是第一次惊叹时运的脑回路。
竞然能造出这种句子。
现在却只能开口,“没事的、时运,你不用这样,真的没事……时运顿了顿,确认道,“因为感觉还有救,你看,虽然那个客户移植了义头,但依然能被你转移记忆……”
所以时运会想,客户的大脑依然在。
依然在义头之内,与虫子相伴。
说不定是有救的。
雪棠告诉时运,她不需要担心什么。
就算种植上了义头,那个经理依然有可以读取记忆的大脑。所以员工说不定会掂量着食用设备,就像是所有设备和员工一样。到此为止,调查差不多结束。
这结局顾异都没想到,竞然真有工厂让设备无痛进化成幻想种,太慈善了。没人规定幻想种当义体是违法的。
工厂唯一的诟病在于。明面上,对待人类员工太友好了,所以有点破坏雇佣市场。
然后,则是军部的设备被用于贴牌倒卖,提交给白光之后,是军部和飞蛇的事情。
工厂通明的灯光,和月光下。
时运看见了柏星阑。
光下,头发反射浅金色的微光,明明是黑夜,看着就像是阳光下的冰。远远地,他似乎看了角落里的时运一眼,又好像没有,很快移开了。没有过多的注意和感情,这让时运安心。
顾异不在。
时运本来想悄无声息离开。
却意外,有不少人想送她。
毕竟时运是打工皇帝。
旁人一见到她。
身体中就会升起无尽的臣服感,和想要下跪的本能反应。这是打工人看见打工皇帝的人之常情,就算让打工人罢工,也想要瞻仰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