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原吉原本枯黄的脸色泛起了一丝血色,
面露激动,连忙躬身行礼:
“学生见过陆部堂,方才贸然出声,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有什么事吗?”
陆云逸摆了摆手,将目光投向夏原吉。
夏原吉二十多岁,长相颇为端正,浓眉大眼,国字脸,脸颊消瘦但棱角分明。
夏原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比他还年轻,
但在官场仕途上却已经取得了非凡成就,
自己与他相比,差距巨大,甚至连他背后的影子都难以企及。
深吸一口气,夏原吉沉声说道:
“陆大人,学生那日听您讲课时便心生疑惑,
回去后翻遍了书籍,却始终未能找到答案。
今日能见到大人,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才冒昧追了上来。
如果可以的话,还望大人能为学生解惑。”
陆云逸看了看夏原吉,问道:
“你是寄学之士?那日也在听课?”
寄学之士是指由于自身条件限制,无法成为国子监正式学生,
但又渴望在国子监接受教育,
因而以“寄学”的方式在国子监旁听的人。
通常,成为寄学之士的条件较为苛刻,
需要由国子监的博士或师长举荐。
夏原吉面露尴尬,连忙解释道:
“回禀陆大人,学生承蒙宋大学士关照,以在国子监求学。
那日也是宋大学士见我对兵事颇感兴趣,便让我去旁听。
只是学生才疏学浅,
只听懂了一部分,但心中却产生了一些疑问。”
陆云逸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地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夏原吉那略显憔悴的面容,
便打消了去其他地方的念头,索性说道:
“你说吧,本官还有些事,但会尽量为你解答。”
夏原吉原本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听到这话后,顿时转忧为喜,连忙躬身致谢:
“多谢大人!
那日大人所讲的如何做好一名千户,
学生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但事后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只因,军中的千户身为官职人员,自然是识字读书的,
但他们手下的军官,如百户、总旗、小旗等,大多目不识丁。
而一名上级军官有时能做的事情有限,需要手下军官配合协作。
学生疑惑的是,如果军中都是些目不识丁的人,
那么作为上级军官,又该如何做好呢?”
顿了顿,夏原吉压低了声音:
“换句话说,如今地方和朝廷官员大多是通晓文学的人,
然而百姓中识字的却不多。
朝廷颁布的政令对于他们来说,
就如同天书一般,或者说是对牛弹琴。
假以时日,如果学生成为地方官员,又该如何让百姓信服呢?”
归春医馆内,青衣侍者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管事。
管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
听了侍者的话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刚刚陆府有人来了?而且还是个年轻人?”
青衣侍者乖巧地点了点头:
“还带着几个带甲的侍卫。”
“人呢?!”
“已经走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小人说掌柜的不在,把他打发走了。”
“什么?”
管事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昏,咬牙切齿地指着青衣侍者: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
整个有带甲护卫的人能有几个?
咱们医馆看诊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你怎么能连人都不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