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3 / 5)

然后眼前猛然一白,白得发亮,然后又黑成一片。

震惊之下,甚至都来不及感受到疼,等真的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发生,脸上已然开始发麻发涨。

她记得自己被这一巴掌的力道推得后仰,记得后退的时候头撞到了墙上,又是一声闷响。

她记得自己是怎样害怕又茫然地顺着墙蹲下去,鼻子变得不通气,血像自来水一样淌下来。

时至今日,竹听眠还能时常复制当时的恐惧与悲伤,偶尔想起来,又要难过得躲起来自己哭一场。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那一天她为什么要打我,"竹听眠说,“其它事情也一样,除了原因,所有的记忆都很清晰。”

哪怕她改名换姓,哪怕她今年已经二十七。竹听眠还是像在七岁时那样,因为有过那样的七岁,所以何时何地,只要回忆尚在,她还会挨一耳光。

太多这样的情况。

稍加回忆那段童年,时间都显得残疾,遑论记忆。说到这里,竹听眠已经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恨我,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能爱我,我真的拿她没办法。”

多年未联系,竹听眠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居然还是那样恶毒地威胁。可是妈妈,我受伤了你知道吗?我右手伤了,我再也不能弹琴。你知道吗?

你可以爱我吗?

竹听眠是想要问这句话的,可是又没能问出口,像是喉咙口生出了一万只蛮不讲理的手,捏住了她所有的发声途径。“我觉得,你是生病了,你应该去看医生。”最终,她说了这句话。

可她没想到噩耗会来得那样快,一个这样霸道了那么多年的人,这样的母亲,因为觉得女儿让她去精神病院而感到羞辱,所以干脆自我结束。竹听眠也感到了侮辱。

好像一切的一切,这个人身为母亲给出的所有伤害,她女儿数次差点活不下去,都不抵她的面子来得重要。

竹听眠说完,再无顾忌,就此拉着李长青的衣服大哭一场,能嚎就不压着,等这段情绪终于得到发泄,她休息了会,问:“你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什么?"李长青又揽了揽她。

“我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很早很早以前,城里还没有那么多大楼,很多土路,地砖也不是很平整,"竹听眠说,“我总是咳嗽,支气管一直在发炎,她背着我去看医生,我趴在她背上,闻得见很香的味道,而且她的背很暖和。”“她有一条辫子,很长一条,垂到腰间。”竹听眠始终觉得自己听错,觉得不该是这样,觉得她那样一个人,应当更轰烈些,大闹一场,咬着牙把日子过下去,再生龙活虎地跑到女儿面前耀武扬威总之不该是这样。

她原以为自己恨透了她,可那是死讯,那是生离死别。竹听眠才发现自己真的也没能力恨到这个地步,恨得非要她死了才好。眷恋同恨意总是如影随形,所以不能彻底了断,又难受于持续,“你说,"竹听眠问李长青,“你说说看,这可怎么办?”“我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李长青轻声告诉她。他当然恨不得能立刻说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最好彻底解决竹听眠的所有心结,让她以后都再也不会难过。

可事实是他办不到,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虚假空洞的胡话,只好承认自己无能。

李长青心疼得要命,说什么也不知道,只好一遍遍讲:“我难受,我听得难受。”

心肺鼻眼连带着喉咙都开始剧烈反应,他震惊于自己的失控,慌乱之中仰起头,依然无法阻挡眼泪。

李长青简直要生气。

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太像话,怎么能在安慰人的时候听得自己先哭起来?可是心如刀割。

可是感同身受。

所以眼泪总是替语言表达感情。

竹听眠当然做过设想。

她想过自己说出口,会泣不成声,会失态,会脆弱到不堪一击。她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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