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人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并不多,梁兴下了班就钻到书房里,不是看文件就是改材料。朝生进了家也是把自己的房门关住,好像他就是奔屋子里那台电脑才回来的。以前吴春芳有时会突然推门进去,想看看儿子闷在屋子里究竟在干什么,后来朝生不干了,有一次很认真地对她说:“妈妈,你和爸爸以后进我的房间要敲门。”梁兴在一旁不高兴地说:“进你的房间还要敲门?以后我们在外边喊‘报告’,你批准以后我们再进去得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梁兴和吴春芳在朝生关着门的时候,很少再到他住的房间里去打拢他,孩子大了,他也有不想让家长知道的隐私。
吃饭时间是信息和感情交流的最好时机。
“老梁,”吴春芳给梁兴和朝生各夹了一只炸鸡腿说:“朝生准备报考的那个学院的副政委还是崔文才吧?”
吴春芳是这个家庭感情上的预警机,她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另外两个家庭成员的面部表情都起了变化。
“是又怎么样?”梁兴阴沉着脸,警惕地问。
“是就是呗,还能怎么样。”吴春芳若无其事地笑着说。
朝生低着头吃自己的饭,什么话也不讲,他在军校养成了吃快饭的习惯,只一会功夫,就放下碗筷,用餐巾纸擦着嘴巴说:“往后的几个双休日我就不一定回来了,得抓紧时间复习。还有,我考研的事情你们不用多操心。”
梁兴的脸上透出欣慰,吴春芳的脸上却表现出担忧。
朝生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梁兴好像没事一样,吴春芳却如同丢了魂一般,一到双休日就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总想给儿子打电话,又怕梁兴听到了不高兴。
“朝生最近没有回家来,抓紧时间学习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家里可能感到受拘束,不自由,找理由尽量少回家。”吴春芳在梁兴身旁说。“你有时候对孩子要求太高,在工作上,你什么事都想管,在生活上,你什么事都不想管。还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吹毛求疵,比如说他有时候想听听音乐,放松放松,你说是声音太吵,影响了别人。夏天汗多,冬天尿频,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又说他开热水器次数太多了,拉水箱拉得太勤了,搞得儿子心里不痛快。”
梁兴听了吴春芳说的话,心里有点烦:“你怎么也学会唠叨了,好像我是后爹,虐待他似的。”
“虐待谈不上,起码是不理解他。你总是喜欢在他面前说:‘你们现在多幸福,一不愁吃,二不愁穿’。不愁吃穿,那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我们的追求,现在的年轻人,除了吃好穿好,更重要的是讲究精神享受。”
吴春芳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和有些家庭的女主人一样,是有些唠叨了,不过,正是她们唠唠叨叨的唾液,把家庭的成员紧紧地粘合在了一起。
梁兴今天却对吴春芳的话越来越不爱听,反驳她说:“谁说我们那时候只想着吃穿,没有精神追求?我们追求的是艰苦朴素,勤俭持家,厉行节约,强国富民。”
吴春芳说:“你又来了,别说儿子了,这些话我都听烦了,你讲的即便是有道理,也要变个方式说出来,这是家庭,不是会场,是一起过日子,不是讲大道理。有一次儿子对我说,把我爸爸说的话记下来,就是一本‘共产党员行动准则’,但是,往往调子唱得高的人,行动上却是矮子。”
梁兴气得红了脸,吼着说:“他胡扯!”
“怎么是胡扯,有些事情他比我们还看得清楚,你瞧瞧现在有的领导,志气不大,口气不小,情况不清楚,决策很果断,一个失误的代价可能就是几十万、几百万,造成这种浪费的例子,看到的听到的我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