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彦抬头道:“也不知二叔许给王掌柜多少月俸多少抽成,够这么贴的。”
掌柜的自诩商场上见过风浪无数,不是没见过寻衅泼皮,但那些无赖只为求财,这位少东家把话搁这,可是明摆着绝了花钱消灾的路了。
僵持半晌,金璜冷笑道:“怎么说,让我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啊。”掌柜的只觉冷汗浸透衣衫,花君彦此时正巧翻完账簿的最后一页,随手丢开,笑道:“以金姑娘的身份,亲临小店已是小店之福,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下人不懂事,姑娘千万别放在心上。”金璜重重叹口气:“在你们这耗了这许多时间,只怕老魏头的酥饼又卖完了。”正说着,一个小童手里抱着藤条小筐,里面放着五块沾着芝麻的金黄色酥饼:“买来了买来了,老魏头一来,我就冲在第一个。姐姐快趁热吃。”
金璜接过小筐,从荷包中取出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银子:“谢谢你,来,给你钱。”小童摇头道:“不要这么多,五个酥饼只要两个铜钱。”金璜笑道:“剩下的是你帮姐姐排队的钱呀,时间,就是钱。”
小童望着花君彦,见他点头了,方才接过:“谢谢姐姐。”
望着金璜离去的背影,掌柜的不解道:“东家,这是怎么说。”
“说什么?难道我想什么做什么还要向你汇报?这是二叔的授意?”一直笑盈盈的花君彦不知何时,一张俊脸面沉似水,“我花家的生意,该怎么做,自然是我说了算。”
掌柜的偷偷擦了擦额上细汗,花君彦复又笑道:“王掌柜累了?这八卦楼的生意确实不比畅音阁轻松。不知二叔为何要调王掌柜来呢?”
将他调来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夺权,这花家产业中,二叔花英几乎是处处安插眼线人手,就算沾不得利润也对账目了如指掌,唯独这八卦楼,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一点消息也拿不着,花英疑心这是老爷子留给大哥最肥的生意,只是他也想不通,从这茶楼所售来看,就算市价翻上十几倍来卖,也不过是个市井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生意,为什么会守得这么严实,莫不是有什么暗门子?
可惜王掌柜在这站了一天一无所获不说,还被花君彦金璜联手给了个下马威。
“花大少爷不知从哪儿找了个泼妇来找碴,他又亲自盯着,恕老朽无能,实在无法查到。”当天晚上,王掌柜便向花英请辞。
帮凶金璜开心捏着刚刚从花君彦那里接过的银票,抹了抹刚吃完酥饼的嘴,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此时县衙的仵作已经得出结论:赵家的灭门大案,凶器为匕首类短刃,力度角度一致,基本可判定是一人所为。
本朝开国之时有宵禁之令,初时极为严苛,违令者杖责四十,到后面,社会安定,再加之官员要早早上朝,王孙公子要寻欢作乐,一早一晚,早起的要吃早点,晚归的要吃宵夜,慢慢的禁令虽未解,但也没有严格执行过。
已是三更天,软红楼边上的侧巷里,仍有一个小摊,一个暗黄的灯笼在风中被吹得直打转,一张小四方桌边放着三个小板凳,小小的挑担一头是火红的炉子,另一头放着碗筷调料等杂物,这小摊只卖馄饨与阳春面两种,主要光临的客人是在软红楼买醉不留宿的客人,虽说软红楼里不缺酒菜,但这小摊的生意也挺好。
眼看着最后一拨客人离去,软红楼门口的大红灯笼被吹熄,朱红大门被关上。小摊老板收着碗筷准备收摊,却听见身后有人懊恼的说:“呀?已经卖完了吗?”转身却是个女子,蜡烛昏黄,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出她一身暗色衣衫,收拾得干净利落,头上耳边也是簪环全无。老板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姑娘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头?”
“你不也是一个人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