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上一点泛黑的血,已是气息全无。
庆王扑下马,紧握着顺德的手,仿佛想留住她手心里最后一点热气。四周的兵士分毫不敢动弹,灰衣人冷冷一笑,将保养得极好的一双手收回袖筒里,跃上马背,头也不回的往南走去,黑袍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惧于他刚才那一手,也只好收束队伍追了过去。
“都统,”双刀将走近面色苍白,似乎在闭目运气的青年,悄声道,“现在该如何?”
“张董那几个兄弟受了重伤,叫王渌带人去湖边,”他垂下眼,朝牵马侍立一旁的杨明昭低声道,“将军,先回寨吧。”
杨明昭沉重的点点头,命左右扶起庆王,让两个健壮的仆妇抬了公主的尸身,一行人缓缓向马寨走去。
将公主的尸身安置在匆忙打扫出了一间营房中,还未来得及让仆妇收拾更衣,一个年轻女子面色凄切的冲了进来,正是那晚在砦下被内侍打骂的年轻仆妇。她扑倒在尸身上,失声痛哭道:“阿芷!为什么会这样!我对不起你!阿芷!”
杨明昭忙跪下,在她耳畔轻声劝到:“殿下请节哀,此处人多眼杂,不能让人知道。”
那女子这才抹了抹眼泪,缓缓跪坐在地上,虽服饰粗朴,却掩不住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贵气和优雅。
“你答应过我,不会让阿芷出事的。”
此时两旁的人都已退开,杨明昭挺直着腰垂头跪在地上,“末将无能,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又有什么用呢。阿芷是诱饵,哥哥,你们,又何尝不是诱饵。”公主颓然道,“你出去吧,我想陪阿芷一会儿。”
杨明昭只得磕头退了出来,命左右看好营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公主如何?”
“虽然悲伤,但精神尚好。”
庆王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如何,便转言道:“死伤的兵士都安顿了吗。”
“都安顿好了,边军有自己的军医,听说颇为得用。”
“那个,萧统领,”庆王顿了顿,“你不觉得他赶来的太快,不合常理?”
杨明昭忙道:“殿下不用忧心,我已留意看过,他马蹄上全是冻泥,应是运寒气将泥土冻结可跑马,才比我们行动快上许多。”
“此人境界似乎在你之上?”庆王说着,抬头仔细看着杨明昭的表情。
杨明昭笑道:“不只是在我之上,只看刚才那一招,虽不致大师,但只怕已是摇光境。”
庆王思忖着:“似乎老杨将军,便是摇光境。”
“正是。”
“我最欣赏的,便是你的气度,”庆王叹道,“军旅之人穷一生之力,恐怕也仅能至摇光。此刻一个边境牧马的统领竟也能入摇光境,而你却能无丝毫妒恨惊愕,非我所及。”
“殿下言重了,”杨明昭忙抱拳躬身,他性格刚直,不善言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里惊叹,羡慕,赞赏,却从没有过一丝的嫉妒。况且那人的双眼,如平湖倒映星辰,宁静而光华夺目,又怎会让人生出妒恨。
“我该见见他,”庆王想了想,“现在时机不好,还是等从王庭归来吧。”
杨明昭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便多问,便垂首退了出来。
下着大雪,兵士来来往往的马寨亦是如此萧瑟,不知是刻意布置或真心,往来的人面上都透着悲哀与肃穆。
杨明昭在雪里站了半晌,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只好唤过身边站岗的一名边军问道:“你们统领呢?”
“应该在正厅。”
杨明昭问了正厅所在,绕过几架正在整理行李的大车,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