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恳,表情就更诚恳,一副十足十虚心学习的好少年模样。却让吕不韦一口气梗到了嗓子眼,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这竖子,果然愈发难缠了。
“好茶,好茶。“嬴成蟜大声赞叹,“只不过这么好的茶即便在蜀中也算上品,要价不菲啊。
“看在相邦今日请我喝了这么好的茶份上,蟜也向相邦您漏个风,王上见从前佐弋军的贪腐,有意清查官吏,整肃风气。相邦门生故吏众多,最好严加约束,千万不要被虫豸们牵连,蟜还想多多聆听相邦的金玉良言呢。”吕不韦给自己倒茶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那种想把面前这小子丢出去的念头蹭得高涨。
你这小竖子是在点谁呢?而且这隔靴搔痒似的点,还不如不点呢!吕不韦知道这小子就是在逼自己先低头,好彻底掌握谈话主动权。尽管仍心有不甘,但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的道理他是懂的,因此十分自然地配合着把话说了下去:“说起这门生故吏一事,我心中实有不安。“哦?”
“长安君可知长信侯曾为我的门客?”
“全大秦的百姓都知晓此事,我又岂能不知?提及此事都说相邦慧眼识才,长信侯很得王太后信赖倚重,视为左膀右臂,伐韩立下大功,这都是相邦您的功劳啊。”
吕不韦现在把赢成蟜生嚼了心都有了,但面上仍强笑道:“那都是王太后赏识重用的缘故,我哪里敢居功。不过我听说咸阳城中最近有长信侯欲反的流言嬴成蟜摆着手,不以为意道:“诶,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相邦既说了是流言,那就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需静待时间,便会消散无踪。如相邦这样的智者,也会因为流言感到困扰吗?”
吕不韦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如周公那般的大贤大智者尚且因为流言而恐惧,我何德何能,在面对流言时能不动摇呢。“况乎公子曾对人言说宜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我亦深以为然。空穴来风,必定有因,还是早做防范为好。”嬴成蟜笑,心道可算把你给勾出来了。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以吕不韦这只老狐狸的段位,能被勾出来的前提是他自己愿意被勾出来。至于具体条件嘛,那就需要互相拉扯了。
“相邦此言有理,使我茅塞顿开。相邦辅政多年,于政事上的见识绝非我这个后生晚辈可比。不知依相邦之意,该如何未雨绸缪呢?”吕不韦既主动亮了底牌,接下来的表现就十分坦荡,又为赢成蟜续了一杯茶后说道:“长安君谙熟兵法,当知寻弱而攻之法。下月王上要携长公子及诸公族前往雍城告祭宗庙,咸阳必定空虚。
“有我在,定保咸阳无虞。”
吕不韦最后一句话声量并不高,但其中所包含的莫大底气,却让嬴成蟜感到地面被砸得一颤一颤的。
到底是多年权相的气势啊。
但这还不够。
嬴成蟜伸出手指弹飞了茶水面上浮着的一点茶沫,漫不经心道:“忠于王事,本就是相邦您的职责。而且嫪毐之罪,并不止于意图谋反作乱。这一点,相邦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仿佛平静的深潭被砸下一块巨石,吕不韦的表情直接裂开了,连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把手给烫红了都顾不上,急声问道:“长安君想说什么?”嬴成蟜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有说过什么吗?我这脑子是出了名的记性不好,还真忘了,能不能劳驾相邦您重复一遍?”吕不韦哪里敢重复嬴成蟜的话,只把齿关咬得咯噔作响,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
嬴成蟜恍若未见,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不过师傅曾经教导过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相邦,您说对吧?”其实吕不韦做中间人给赵太后介绍了嫪毐这个情人不算什么,哪怕赵太后与嫪毐生下了孩子也问题不大。
吕不韦错就错在这些事他是悄悄办的,还一直瞒得极好,他哥压根不知道。君王可谓是世界上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作为关系亲密的弟弟,嬴成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