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裴静茹回到裴府,去了裴二夫人的院子,母女二人在西梢间坐定,说起了今日去承恩伯府做客的事情。
“邀请的都是些年轻姑娘,没有相熟之人,彼此间凑不上话,不过是跟着长个眼界,瞧瞧如今京里人家如何应酬理事罢了。”
裴静茹为父守丧,耽搁了三年,再跟那些小姑娘们坐在一处,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因此一场宴会下来,也只是一味吃茶看戏,并不多言。
裴二夫人周氏道:“多走动走动是好的,咱们久不在京,跟京里这些人家都疏远了,你多接触接触,对京中的人情礼数,规矩行事也能心里有谱。”
裴静茹定的是翰林院赵大人家的公子,出嫁后便要在京中生活,这些应酬交际都是迟早的事。
裴静茹是个文静性子,本就交际有限,骤然间重回繁华京师,旧日相识的好友嫁人的嫁人,疏远的疏远,早已不复当初,倒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若是刻意迎合,心下也觉勉强。
周氏看着裴静茹,不由得暗自叹息,若是裴家还如当初那般煊赫,又何须静茹去迎合旁人,便是这亲事也可再挑选挑选。
那赵大人与裴二老爷是同年,私交甚好,裴二老爷病重之时,记挂着女儿亲事尚无处着落,便给赵大人寄去书信,促成了这门亲事。
周氏喝了口茶润喉,翰林虽然清贵,但赵家的门第到底差了点。
“娘不必担心,有沅芷在身边提醒着,女儿不会出差错的。”裴静茹与傅沅芷也是许多年不曾往来,但两人脾性相合,几番接触下来,已然重拾旧日情谊。
周氏点头道:“傅家那姑娘自然是个好的,难得的是为人处世之道也比寻常姑娘更显宽和。”
见母亲称赞傅沅芷,裴静茹也觉高兴,便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跟裴二夫人细说了一番,感叹道:“沅芷的行事为人真个叫人敬佩,处处周旋转圜,顾全大局,可不正是娘说的宽和之道。”
周氏起先倒也耐心听着,只是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随即又松缓开来,待裴静茹说完,方道:“你瞧着沈侯爷家的那位姑娘如何?”
裴静茹话语一顿,自然而然地想到六哥跟那位还有桩亲事在,眼下母亲问起来,她稍作迟疑,“是个罕见的美人呢。”
今个瞧见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要说样貌真个是难描难画,满屋子珠围翠绕,秀丽佳人,保管你一眼便能瞧见她,也只能看到她。
“脾性如何?”周氏问道,她知道那姑娘容貌差不了,沈侯爷和冯夫人都是好相貌。
裴静茹愈发不知如何回答了,支吾道:“女儿没跟她说过话,不好说些什么,不过她年纪小,难免娇惯些。”
周氏从此前裴静茹的那番话里就估摸出那位的性子了,恐怕不仅仅是娇惯些,再者说有些事可不光是看年纪,孔融四岁能让梨,不也是孩童大小。
裴静茹见母亲不语,于是出声问道:“娘,六哥和那位沈姑娘当真定了亲事吗?那她岂不是……”嫂嫂二字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周氏淡淡说道:“老一辈口头定的,是有这么个事不假。”
裴静茹想了想自家六哥,又想了想那位镇西侯府的娇女,轻声道:“我觉得还是沅芷跟六哥更配些。”
周氏笑道:“你还是操心自己的婚事吧,你六哥的亲事咱们可做不了主。”
裴静茹羞赧一笑,说起六哥,其实他们自家人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若非此番进京送嫁,怕也难见六哥一面,六哥的亲事自然是要由大伯母做主。
“对了。”裴静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让丫鬟把东西拿过来,“今早上进哥儿打碎了我的围棋罐,不知从哪儿又拿了两个来,我当时急着用,就带上了,后来一想,他怕是从六哥那边拿的,我回来的时候又去买了一对。”
进哥儿是裴二老爷侍妾生的儿子,裴家二房只剩了这根独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