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两人闹崩的事除了老夫人外也没几个人知道。
坏处便出来了。玉盘只以为当兄长的关心妹妹,冯夫人不也是不想让娘子改?她准备回答,又不能说三娘子长高了腰身明显,胸前丰腴了,这是要同张统娘说的话。
玉盘想起来夫人嘱托的另一回事,其实她也一知半解的。不是大事,她索性放下衣箱,掀起来,让祁清宴亲眼看。
只见箱中嫁衣红如火、艳如霞,衣领处金线绣云,兼有并蒂缠枝莲。祁清宴垂眼,视线停驻其上,几瞬,又挪开,道:“何家为寒门,用金线刺绣,不合礼制。”
玉盘才明白,应是,合上衣箱,为祁清宴让路。祁清宴走出很远,过了许久,嫁衣的模样仍留在脑海中,那抹红迟迟未能消散。
绛红。
他似乎还没看过她穿那样鲜艳的颜色,她寻常也不穿,估计是见不到了。送她出嫁的兄长怎么也轮不到他,他也没能闲到有空将她送去宣城,一来一回就要费上不少时日。
而且,只怕他去,她亦是不愿的。
女娘远去的背影和疏离的态度便又浮现出来,带来不能平息的情绪。他这几日一直在想,她若是聪明,便该知道即使出嫁之后,她的依仗依旧是祁家,而不是扶不起来的夫家何氏。她与他交好没有坏处,只有数不清的好处来。
可她偏偏,就是疏远他,连二房与她有大仇的软性子祁雪峤都亲近。“……三郎?三郎?”
祁清宴回过神,发觉他已然离开祁府许久,到了谢子青选的酒肆,外间歌舞声弥漫,让人烦躁不止。而他竞然在这里也能走神,想一些乱七八糟、扰人祖思的东西。
他端起酒水,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的辛辣刺激舌头,之后回甘上来的是香醇。清酌诱人,他却放下,不再拿起。
谢子青凑过去八卦问:“三郎,你和你的三妹妹和好了么?”“你可真是闲。"祁清宴睨了他一眼,眼中的嫌弃几欲溢出来。但从小玩到大的,熟人面前一向没皮没脸的谢子青怎会在乎,又猜着问:“你们家最近和何家走得近,你妹妹要嫁出去了?”“你倒是消息灵通。"祁清宴将手中写好的一封小信卷起来,塞进竹筒中,烧热了蜡,密封住,递给身后的沉弦。
沉弦接过,揣进袖子里,两只手缩到一起,含糊低着身子跑出去,混进人群中去,小孩子不惹人注意,一溜烟跑远了。等到门阖严,谢子青几步走到一旁,斜斜倚在榻上,姿态放松,全当祁清宴是在夸他。
忽而,他以手支额,笑了一声。笑声清朗,隐有开怀。祁清宴只是望过去,还没开口问,谢子青便长叹一声,“你若真有心,纳了你那妹妹也未尝不可。”
祁清宴一愣,眼睛缓慢眨动,旋即领悟谢子青话中意,眉峰顿时紧聚起来,压着的眸色深沉,显露出一种凝不开的困惑以及深深的惊愕,“你在说什么谢子青眉眼微微上扬,瞧着祁清宴,他从小到大的友人,太过熟悉,才能看出任何一丝怪异。他拉长音,语气颇为玩味,“不就是你那三妹妹一”“也不算妹妹。"他笑,“族谱没上,与你又没有血缘,充其量是寄住在家中的养女。你对她有几分在意,何必整日神思不宁。”“自纳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