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一章
祁泠说完便欲离去,身后脚步声急促,手腕被猛地握住。书房内里明净透亮,她回过头,一丝一毫的微小表情动作都躲不开祁清宴的视线。
她此刻抗拒又讨厌他。
感受到她往后拽去欲摆脱的力气,掌心那截手腕滑腻,祁清宴后知后觉,一时不知方才是如何想的,竞急急上前拦住她。愣怔之际,他微松了手,察觉到祁泠的手即将彻底抽离时,他又握紧。祁泠用另一只手用力推操着他的手,“松开我一”“世事不是非黑即白。"祁清宴道,末尾阿泠两字被他隐入嗓中。祁泠听不进去也推不开他,转头望见案桌上的盒子,她早上吩咐银盘送过来的,里面应当整整齐齐叠着几方帕子。看来他未打开,她从前送来的糕点他不要,手帕怕是也惹人嫌弃。
不是嫌其礼轻,只因是她送来的。
他们之间,本便不该有一丝关联。
祁泠倾身过去,胳膊用力一摆,盒子砸落于地,衔接处的铜锁破裂,内里的帕子全落在地上,清一色的素纱,只以绣着的图案分辨。祁清宴松开了手。
祁泠拽着裙角,快步走出书房,并未回头。沉弦和青娥在院中听到了内里争吵的声响,可没传出吩咐来,两人只好守在门口,看到祁泠面庞带泪出来。
沉弦不知生了何事,只跟着祁泠往出走,又问:“娘子,你怎么哭了?'青娥猜到估计是出了差错,想着这些时日大房和二房亲近起来的关系,她伸出手去扶祁泠:“娘子,可要重新梳洗过再走?“若这副模样出去,一路上少不得要惹人闲话。
祁泠别过头,匆匆道句不必。
既已得到确定的回答,她也不愿在此久留,这边到底不是她该呆着的地方。可走在回二房路上,她又止不住地啜泣,用力咬着唇止住了哭音,不该去恨他狠心无情,也不会再念及他施舍的好,只应怪她自己轻信于人。不知回到二房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祁泠走在竹林中,闻不见往日沁鼻的清淡竹香,脚步慢下来,青娥说的话到底还是提醒了她。她抽了抽鼻子,脸颊细嫩白腻,隐隐约约透着几分生气过后的红,拿出袖中手帕,擦干脸上的泪,帕子又覆在眼睛上,薄纱吸走睫毛上细小的泪珠。祁泠走后,室内静得彻底,她哭诉声渐随风散去,只余地上散落的五方帕子。她如此生气,没动其他东西,满室整齐,只丢了她送来的帕子。她向来是极其有分寸感的娘子。
祁清宴垂眸望着地上的帕子,良久,思绪纷乱,直到沉弦进门,轻声道:“郎君,听荷姐姐来了,老夫人唤郎君过去说话。”“知道了。“祁清宴淡淡应了一声。
他一进瑞霭堂内里,见老夫人榻下跪着祁泠,与他一样,都被唤了过来。祁泠没注意到他,在下方叩首,未等老夫人开口便主动道:“祁家对我的养恩难报,如今有能报答的机会,我应……”她说着哽咽起来,压抑着难过,垂头说话时眼泪无声砸在地上,“只是……那样的日子非我所愿,亦不奢能再嫁。愿守家庙,终身不嫁。”老夫人听这话后抬眼看向祁清宴,祁清宴脚步一顿,随后,走到门侧的扶椅坐下,没说话。
沈老夫人半起身,将祁泠拉起来,到近处,让小姑娘的头靠在她肩膀上,拍拍祁泠脊背,安慰道:“哪里就到了守家庙,当尼姑的地步?让你自己去,只是表明没有长辈授意你而已。若是舒丫头还没嫁出去,被瞧上了不愿意,也还是要她自己去拒的好。你是祁家的孩子,说句不愿意也没人会逼你,只是话要从你嘴里说出来一_”
“这才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不是家里权衡利弊后的拒绝,那样太不好看了,可明白了泠丫头?”
祁泠含着泪点点头,老夫人将她揽在怀里,摸摸她饱满的额头,“如今是你得罪了人,祁家会护着你,直到家里有朝一日倒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才再无依仗……可那时也不是绝路,只要能好好活着,什么坎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