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吠、低吼、尖嚎声声透入地下,犬群已然发现积善堂变作了屠宰场,正啸聚而至。紧接着,又听着撕咬声,那是恶犬在争食残尸;再听得哀鸣声,那是主人在鞭策猎犬们,叫莫要贪食,快快追索躲藏的猎物! “这宅子修得也怪,墙又高又厚,一圈套着一圈,半点儿声音也透不出去,往日不晓得捂住了多少腌臜,今儿却便宜了我。杀人又不是杀兔子,抹了脖子,总会吱吱几声。若非层层高墙,不知会闹出多大动静。” 黄尾好歹能稳住形体了,只是手脚仍软绵绵的,总是抓不住被犬声惊得乱窜的新鬼。 一只猎犬寻到了小院,能听着它喉咙里的嚯嚯声越来越近,能听着它的鼻声在地道入口反复嗅探。很快,这嗅探声消失了,却不是它离开了,而是——嗷呜~它高声长嚎,周遭群犬响应。 “我找到这使者的时候,它和那刘巧婆正在酒宴上吃人——没错,那婆子也吃人。个个吃得熏醉,我便装作仆役,佯装送酒,入席一刀刺穿了这恶鬼的脖子,刀口一转,就摘得了它的脑袋。任它神通如何,也没机会使出来。可笑折了个使者,摆出忒大阵势,也没增多少警惕。大抵是看惯了温驯的羔羊,忘了羊也是长了角的。” 李长安扯出最后一只新鬼。 笑问黄尾: “回神了么?” 他本不爱啰嗦,扯这么些废话,不过是想帮黄尾稳稳心神。 可惜黄尾全然浪费了道士的苦心,他反而尖叫起来。 “道长,狗,狗!” 在石梯处,几只瘦长惨白的身形跃入地厅,狗一般趴伏着,喉咙里发出些地浑的嘶吼。 李长安并指作诀。 “疾。” 朱雀羽章之符应声长唳,熊熊烈焰霎时汲走了所有的氧气,火舌吞吐,照彻地厅,猎犬在哀嚎中跌出石阶个个化为焦炭。 黄尾却更为惊恐。 猎犬死了,追猎便会结束? 不。 这只意味着猎人将至。 “来了,来了。”黄尾六神无主,脸上不自觉又浮出谄媚油滑的笑来,“道长有啥脱身的法子,莫再耽搁,快快使出来吧。” 道士一直气定神闲,想来早有成算? “原本是有。”不料,李长安指向一众懵懂新鬼,“现在却无。” 说罢,抛下目瞪口呆的黄尾,自顾自拿起招魂香四下踱步。 新鬼们跟着香气蹒跚追随,魂魄摇晃飘荡,仿佛在火光烛照的地下翩翩起舞。 “拿着。” 李长安回来递过招魂香。 黄尾呆呆接过。 啪! 突兀一巴掌扇在脸上。 道士郑重问:“清醒了么?” 黄尾傻傻捂脸,眼见道士又扬起巴掌,赶紧奋力点头。 道士手落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披起蓑衣,抱起长剑。 平静嘱托: “待贫道上去引开恶鬼,黄兄再伺机带着街坊们出去。城中街巷沟渠,没有比你更熟悉的……”他顿了顿,“若实在不济。” 李长安递过一支皮筒。 “你自用玄驹脱身。” 便要动身。 黄尾这才惊醒。 “道长,去不得!”他伸手死死拽住道士蓑衣,嘴里又急又快,“那捉魂使者最是狡诈,若被它缠上,轻易摆脱不得,附近里坊的鬼使也必闻风而至。你本领再如何高强,只身又怎敌群凶?” 李长安笑着拍了拍冰凉的剑身。 “我自有办法。” 无非杀出一条血路而已。 “道长!”黄尾神情变化须臾,忽的咬牙,指向河道,“还有一条生路!” ………… 死寂的地厅里忽然吠声大作。 犬群踩着残火蜂拥而至。 它们奔至暗河前,冲着深处幽邃地窟狂吠不已,却无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