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公何方神圣?” 黄尾卖起关子,总是不肯直说,叫李长安跟着来拜见,介时自然知晓。 刀客引着两鬼一猫,沿着小道登上一处山口,望见山林中一条廊道。 廊道由树根与花藤拱成,沿着地势一路曲折向下。 步入其中,渐渐深入。 但见两侧的天空似被什么东西遮蔽了,瞧不见月光,但廊道内外都漂浮着许许多多的萤火虫,恰如星星汇成银河,照亮了沿途的溪石与草木。 走了约么一刻钟。 抵达了廊道尽头,尽头是一堵蔓延入视线之极的瓦顶粉墙,墙上嵌着一座月门。 月门内传出阵阵琴声。 猫儿迫不及待便飞奔进去。 旋即。 便听得“喵喵”撒娇声与何五妹的嬉闹声。 …… 月门内是一个萤火点亮的庭院。 院中除了何五妹,只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 应当是刀客口中的万年公。 道士本来以为万年公人如其名,是个胡须长长的老者,没想,却是个三十许的清瘦男人,生得清朗俊逸,跟曾经见过的无尘和尚,可谓一时瑜亮。 李长安进来便先问:“五娘无恙?” 何五妹偷偷瞥了眼男子,轻轻点头。 见她不似作伪,李长安这才向男子揖礼:“尊驾便是万年公?” 男子的神情很是和善,但李长安总觉得莫名别扭。 他在轮椅上施礼:“见过李道长,鄙人不良于行,不能远迎,还望海涵。” 说着,瞧见李长安身前破烂的褡裢,神情一变,转向刀客。 “憨货!叫你迎客,你却与道长动手?” 刀客是个雄烈过人的大汉,此时竟似被大人逮住偷吃的小孩儿,动作竟透出几分扭捏。 “那毛厮……” 男子:“是黄郎君。” 黄尾赶紧摆手,连道不敢。 刀客于是嘿然。 “那黄尾……” 他见男子没反驳,继续道: “把道人吹嘘得厉害,俺一时手痒……” “你呀!”男子摇头,又向道士致歉,“我这些孩儿,久居山中,不通礼仪,行事莽撞以致冒犯了道长。” 他一口一个孩儿,李长安也明白为何感到别扭。他脸上哪里是和善,分明是慈祥。 道士腹诽你要是个白胡子老头反倒合适些,面上却淡然:“我倒也无妨,许久不曾活动筋骨,偶尔动手反是舒畅。” 指着何五妹。 “但何院长只是普通人,哪里见过厉鬼半夜摄人的阵仗?” 旁边默默撸猫的何五妹“哎”一声,小声道:“我也是无妨的。” “是我疏忽了。”闻言,万年公深深叹息,又向何五妹致歉,“我以为约束了孩儿,再尽力招待,便可稍解今夜冒犯。却没顾及娘子是凡人,入此深山鬼境,再是如何,心底也难免惶恐。” “我稍后便遣铜虎送娘子归家。” 言语中没有让何五妹给他治病的意思。 铜虎也就是刀客,当即嚷嚷起来:“阿爷老说俺们不可小觑他人,如今怎么自个儿先小觑了鬼医娘子的医术?!” “胡闹!”万年公加重了语气,“我这病药石无用,你难道不知?!” 铜虎闷着声哼哧哧不搭话。 “郎君此言差矣。” 插话的竟是何五妹。 旁人看何五妹,都以为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纤纤柔柔,说话总是细声细语。但熟悉她的都知道,她内里自有一股刚强坚韧,否则也不能一个人挑起慈幼院的担子。 说她的琴艺、诗词、厨艺、刺绣如何,她或许一笑了之,但言及医术,却意外展现出要强的一面。 “未经诊断,怎能说药石无用?再者说,岂能辜负了铜虎兄弟的一片……”她瞧了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