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太多,富贵坊人又太穷,没勾起多少波澜。 倒是死人那头。 李长安挂名会社—褐衣帮的话事人,同时也是黄尾等寄身邸店的主人家华翁登门造访。 「他本是咱们褐衣帮的兄弟,平素为人仗义阔绰,帮众有生计艰难求上他的,无一不施以援手。在周遭的死人中颇有威望,前段时间被帮里推举上去,作了富贵坊的日游。可惜没风光多久便倒了霉,接到了「鬼王贴」。他积蓄不够,又抹不开脸向别人开口,窘迫之下昏了头……嘿,好端端一条汉子,罪不至此啊!」 李长安不置与否,他根本不在乎华翁的话是真是假。 态度也不加掩饰。 华翁深深看着他,忽然开口:「老朽不喜尔等。」 李长安点头:「我晓得。」 「不!你不晓得。」华翁道,「先前不喜,是因你与黄尾那混账为伍。如今不喜,是因我看过你作法之地,知晓你是那江湖任侠之士,刀头舔血之辈,动辄便要取人性命、坏鬼魂魄。外头世道如此,无甚可说。但这不是钱唐的规矩!」Z.br> 他语气稍稍放缓。 「你如今也成了鬼,当晓得,人死尚能做鬼,鬼死便什么也不剩了。」 李长安心思一动:「那魙呢?」 问题换来华翁一声嗤笑。 「先前之事,我压下去了。往后之事,该怎么做,你自个儿好生思量吧。」 离去前,他留下了一笔钱,并不多,说是那毛神遗产的折现。如何处理?让道士自己决定。 李长安把钱原封不动给了何五妹,于是何五妹便晓得了事情始末。…… 又一个翌日。 天不亮。 何五妹拎着何泥鳅挨家挨户上门致歉。 具体步骤是这样的。 先是道歉:「啪啪」抽何泥鳅几个竹条炒肉,没敢多打,二十多家呢,怕不够揍。 再是还钱:何泥鳅从小伙伴们手里「众筹」了钱款,理由是置办祭神所需和孝敬十钱老爷。 最后是赔礼:小娃娃们被鬼附身去码头抗包,多少损伤了身子。但没给钱,穷人家舍不得用;也没给肉,穷人家舍不得吃。给了固本培元的药。 三个步骤一气呵成后。 何五妹自去下一户人家。 主人家则关起门开始揍自家娃。 整整大半天,富贵坊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小孩儿哭喊声。 何泥鳅挨的竹条最多,但何五妹心肠软,不舍得下死力,别的小伙伴儿还在「暗自神伤」 ,他已抹了药,活蹦乱跳下了床,悄悄溜进了自个儿的秘密基地——慈幼院后院的废弃厢房。 厢房早坍塌了,木头、瓦片这些能用的东西都被捡走,留得四面半朽的墙围起孟月生长着的草与花。 何泥鳅寻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满腹委屈。 他不是委屈自己的屁股,他晓得自己是活该哩。 在他想来,不玩「祭神」游戏,邪祟就不会盯上他们。不在游戏中搞出那么多奇怪步骤,邪祟也找不着借口下手。 而游戏是他提议玩儿的,是为了从中搞钱;步骤也是他想出来的,为了搞更多的钱。虽说,他也有些不安,所以才把斩龙剑藏进了神像里。出事后,也及时找着了李长安出面解决。 但错的就是错的,活该就是活该。 他委屈的是钱。 固本培元的药不便宜,虽有补偿,但何五妹仍贴了一些进去,何泥鳅想还给何五妹。 可是,还了钱,就没法子买梳子,买不着梳子,到了祭潮节,五娘发髻上又该佩戴什么呢? 何五妹房中有个阖锁严实的箱子,箱子里有她的琴和一身行头,只有出门为人弹琴和一些必要场合,才会动用。 何泥鳅记事以来,院子一年比一年破,孩子们一年比一年长大,可那身行头却从未变过。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