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他动作更激烈的,是他的语气。 “鬼!鬼!鬼!鬼!鬼!有个屁哩的鬼!哪儿来的鬼?!鬼又在哪里?!” 萧疏被骇得哇哇大哭,死命扭着身子往床里面躲。 “眼镜!” 易宝华拦在中间。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不能拿别人撒气。” “我撒了什么气?我只问哪儿来的鬼。” 一时间。 两个男人反倒剑拔弩张起来。 只是没一阵,双方都意识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家的情绪都过于紧绷,同舟共济的朋友间没必要这样。 曾广文的眼神稍稍迟疑,易宝华也寻思着要说两句软话。 这时候。 “有的。” 耳边轻飘飘响起话语,伴着温润的呼吸拂过耳垂。 易宝华脖颈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撇过头。 萧疏的脸就从自己肩后探出来,脸儿惨白,眉眼却带着弯弯的笑意。 她说: “它告诉我,它是马春花从地下带出来的,就藏在尸体里。” 易宝华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对面曾广文那里就是一个沉重的呼吸。 不是惊讶,而是愤怒。 他猛地冲上来,伸手就来拉扯绑住萧疏的绳子。 “你做什么?” 易宝华忙慌阻止,却被他一手扒开。 “我带她去见鬼!” 震惊带来短暂的沉默。 萧疏“哇”的又哭喊起来。 易宝华又惊又怒。 “曾广文,你疯啦!” “我没疯,是她疯了!鬼扯都扯到安岱他们身上了!” “她是病人,说的胡话。” “对!所以才要赶快医。急病就要下重药!” “这鬼地方哪来的药?!” “事实就是药!” “就得让她亲眼去看到底有没有鬼,免得一直胡思乱想、发癫发狂。上次是人李长安身手好,下次呢?谁又来救她?” 曾广文一把揪住易宝华的衣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不怕一不小心咱们没看住,她就把自己给弄死!?” 易宝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阻拦的手臂无力垂下。 曾广文推开他。 拽住哭嚎挣扎的萧疏,把她硬生生拽下了床。 ………… 时值黄昏。 雨云四合,天色格外晦暗。 夕光随着风雨渗入院子,给这颓败的祠堂染上一丝殷红。 享堂的屋顶缺了一个大洞,没人去补,风雨便从这钻进来,时时鼓动门窗“嘎吱”作响,还灌入了满地积水,足以淹没脚面。 小情侣的棺材被同伴们垫上长凳,挪到了不沾风雨的角落。 享堂上的列祖列宗们却无人照料,飘雨调和了灰尘与蛛网粘满神牌,它们密密麻麻据在供台上,忍着湿冷与污浊,冷冷对着三个不速之客。 曾广文一马当先踩进积水里,他硬拽过来的萧疏,也许是一路哭嚎哑了嗓子,已经不再做声。他把她塞给尾随而来的易宝华,自己径直过去打开了马春花的棺木。 刚当开,曾广文就有些后悔。 他常年在考古队工作,开过许多古棺,见过不少尸体,干的、湿的、烂得只剩骨头的、皮囊还有弹性的……但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 马春花骨头上的皮肉像蜡油一样,尽数融化,都滩在棺材里,茂密的霉丝在她的血肉间肆意生长,几乎填满了这小小的空间。 曾广文一向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否者也不会对萧疏的言语如此激愤。 他认为村中发生的一切怪状都有科学的解释,比如某种未知病菌……如此一来,自己不作任何防护就打开棺材,是不是有点冒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