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俩人脚下,有七个呈北斗排列的血脚印上金焰缠绕。 鬼面人立刻就要抽身远遁,可冯翀方才看似无力虚抓的左手,此时却死死拽住了他。 道人抬起脸,狼狈的脸上露出决绝的笑意。 还在涌血的口中,终于能完整说出: “急急如律令。” 这是他最后的道法。 魁斗脚印上的光焰骤然扩散,连缀成一道金光璀璨的符箓。 随即。 熊熊的金色火焰冲天而起。 …… 冯翀没有再去看那个在光焰里挣扎惨叫的敌人。 他踉跄了几步,想要站稳身子。 可这一刻。 所有意志与气力都随着胸口的创伤飞速流逝。 他终究跌落下去,仰躺在坚硬而冰冷的青石板上。 渐渐涣散的目光对着被夹在巷子高墙间的月亮。 不知怎么的。 脑子里闪过的,是梦中他作为琉璃狮子,在大火中大啖活人的片段。 他尽最后的努力将这点杂思驱逐出脑海。 回想起在山中清修时,那些已遗忘了细节的点点滴滴,记起面目模糊的师尊反复的叮咛。 “除魔卫道……” 他呢喃着。 朗朗月光在眼前一点点晦暗下去。 ………… 冲天的光焰理所当然的引起了一些骚动。 但潇水的人们实在是听话得很。 宵禁之下。 非但没有人出来查看,反而连那点儿骚动也很快平息下去。 不多时。 一队巡逻的衙役赶赴了现场。 可留给他们或说它们的,只有满地的狼藉,以及一具烧焦的尸体。 被晚风一吹。 便化作火灰四散了。 衙役们盘桓了一阵,窃窃私语了几句,终究退去。 又过了一阵。 不远处的巷口某个拐角。 空中光影扭曲了一阵,最终凭空浮现出两个身影。 两人都带着青铜制成的鬼面,一者狂笑,一者暴怒,倒也相映成趣。 无需多说,自然是虞眉和李长安。 “琉璃狮最后的那道法术……” 虞眉郑重望着李长安。 道士现在的状况虽然没有在冯翀死前表现出的那么凄惨,但一头假发也被火焰燎了个精光,衣服只剩些许焦黑的布条,身上更遍布灼伤。 “你本可以躲开。” 李长安取下面具说道: “冯道友予我说过,那道法术唤作‘金焰咒’,是从金光咒衍化而来,威力虽巨大,但只伤妖邪,是他最后的临敌手段……” 道士的目光一直望着冯翀死去的地方,嘴唇张阖了许久,终究没有多说,只是扭头冲虞眉道了声: “谢谢。” 即是谢她帮自己掩藏行迹,也是谢她没有插手。 虞眉转过了脸去。 “没有下一次。” “我省得。” 李长安勉强笑了笑,却又疑惑问道: “太岁妖呢?” “水月观。” ………… 翌日。 金乌初开混茫。 城郊矮山上。 水月观幽林掩映,沐浴霞光。 山门前,早早有信众络绎来访,进门都不急着到前殿烧香,而是在道童的指引下去了后院。 因着近来潇水不太平,既有妖女夜间逞凶,又有种种诡异作祟,县老爷便请了青萍真人在酒神祭之前,办上一场盛大的法事,既为前些夜里死难者的冤魂拔渡,也为潇水城爙灾祈福,去些晦气,好迎佳节不是。 可水月观素来清俭,不蓄资产,观里修行的道士连童子加起来也不过十指之数。 这么点儿人手,哪儿能操持起一场盛大的法事呢? 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