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他实在也没什么力气多话了。 道士由得他歇息,径直推开门。 小巷外头,一帮衙役们正在探头探脑,道士忽而起了玩心。 “捕快,洗地啦!” ………… 房间不大。 捕快们一拥而入,很快就搜了个底朝天,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找到了周淮口中的收粪人,或者说收粪人的遗骸。 这个可怜人已被啃食一空,连头发都被俎鬼咽进了肚子,除却几根骨头,就只有一个陶罐里存放着的一副心肝脾肺。 新任捕头姓齐,至于名字……反正是龙套,都不重要。 总而言之,齐捕头把那陶罐瞧了一眼,又瞧一眼。 “嘿,怪了。” “哪里奇怪?” 身后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他转过身来就要破口大骂,可谁想居然是李长安,赶紧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 “胡言乱语而已,道长不必介意。” “不。”李长安却仍旧追问,“捕头请直言。” 齐捕头瞅了道士一眼,瞧着神色确实别无他意,便坦然道。 “鄙人早年间不吃这口皇粮之时,在山林里捕猎为生,时常见得被猛兽所杀的尸体,无论人畜,被首先啃食的通常都是内脏。可这妖怪偏偏吃光了血肉,特意把内脏留下……” 他呵呵笑起来。 “不过妖怪又不是野兽,怎可用野兽的道理来揣测?” 齐捕头说得轻描淡写,但李长安心里却萦绕不去。 妖怪不是野兽? 的确。 可方才这俎鬼狂乱混沌的眸子仍历历在目,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根据俎鬼的天性,吃掉尚未腐烂的尸体,想必是饿到了极致,可即便如此,它仍旧把内脏留下并好生放进陶罐。 这是要留给谁?或说,供奉给谁呢? 李长安心中微动,望向门外云翳浓重的夜空。 今夜。 格外昏沉。 ………… 昼夜更替。 天地间的光突兀晦暗下来,好似直接由白天转为黑夜,全然抽离了中间的暧(和谐)昧黄昏。 这倒也不是错觉。 是恰巧聚来一片雨云,笼罩了潇水城,隔绝了西天的残光罢了。 所以,入夜不久。 一场冷雨如期而至。 周氏宅邸。 尸体早已清走,留得满院子黄土块被雨水渐渐浇成稀泥,以及一队在廊道上喧哗作乐的衙役,清理完现场后,他们被赋予了一项新的任务,保护或说监视周家唯一的幸存者周淮。 “这公子哥就是不同,犯了案子不进大牢,还能舒舒服服在家呆着。” “大牢早塌了,总不能继续待在粪池那地儿吧?那腌臜味道,谁受的住?” “这儿也不好呆呀,大晚上的,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只能在廊道上守着,冷飕飕的。” “咱们算好的了,齐头儿带走的兄弟,可是去捉妖怪!” “妖怪”这词儿让场中氛围微微一滞,但随即,便掀起更热烈的讨论。衙役们七嘴八舌交换着些从街头巷尾流传出来,绝大部分都是无中生有的闲言碎语。 “都少说些。” 带队的班头制止了手下人的抱怨,指了指对面房门紧闭透着微光的厢房。 “那位周郎君还老实不?” 有个衙役回道: “一直呆在屋子里,问话也不搭理。” “人是有功名在身的贵人,哪儿瞧得上咱们这等贱吏?” 班头摆了摆手。 “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说罢,叫人把先前买来的酒食摆下,招呼一干衙役过来,回顾一圈却发现少了一人。 “王二呢?” “屙屎去了。”有个圆脸的衙役嘴巴快人一步,“约么有半炷香,兴许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