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整个人都绷直了,白着一张脸,咽了咽口水,虽然害怕,可开口的话却还是习惯性的嚣张跋扈,“关、关你什么事!”
她当然不敢说,这纸钱是给你烧的。
程明簌没有死在杀手手中,还好端端地活着,说不定已经知道她想要杀他之事,跑过来找她算账,要她好看。
“哦。”程明簌嗤笑一声,淡淡说:“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薛姑娘,你抖什么?”
薛瑛低头,才发现自己腿肚子正在打颤,裙摆都跟着晃动,她方才没注意,此刻回过神,只觉得腿软得都要站不起来了,垂下手按住衣裙,脸涨红,羞恼道:“你管我……”
程明簌觑了一眼墙角的火盆,“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想着烧纸钱找心安?那真是不巧了,薛姑娘做事被在下撞了个正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不幸,死了?”
“你!”
薛瑛瞪大眼睛,怒视他,她心里又心虚又恼怒。
恰巧这时,几名僧人往这个方向来,山上的大钟如天外来音,每日清晨,僧人都要去礼拜三宝,做早课、法事,许多香客也会参加,侯夫人被丫鬟搀扶着出门,远远地看到树下的两个人,唤道:“瑛瑛。”
薛瑛听到母亲的声音,凶厉的表情减退些,瞪了程明簌一眼,跑过去。
侯夫人看着她,“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我起来做早课。”薛瑛扯了个谎。
侯夫人半信半疑,寺里天不亮就要开始早课了,这个时辰,天边还有些灰扑扑的,她是不信薛瑛能乐意起来参加法事。
在侯府时,每每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寻常人家的女儿,早早就起来做好一家子饭,侍奉公婆,她若不是饿极,大抵是不愿意起床的。
今日倒稀奇,天还不亮,便看到她穿戴好,站在门外。
薛瑛挽着母亲的手,仇视地看着不远处的程明簌,她很警惕,紧张到挽着侯夫人的手都有些用力。
杀人不成,万一被对方抓到把柄,这脸也丢尽了。
程明簌缓缓往二人走来,薛瑛的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终于走到面前站定,看向侯夫人,弯腰,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夫人,您上次派人送来的东西,晚辈已经修好,交给您院中的下人了。”
侯夫人笑盈盈道:“真是麻烦你了,还亲自送过来。”
程明簌说:“不麻烦,这些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少年嗓音清润,容貌秀气文致,出身虽不高,但却没什么小家子气,侯夫人含笑点头,忍不住询问他家住何方,进京是要做什么。
程明簌答道:“这次进京,原是打算去国子监的,只是半路遇到匪徒,盘缠被抢去,又受了些伤,幸得圆净方丈收留,这才在寺里住下,恰好晚辈以前跟同乡的前辈学过些谋生的手段,会做一点木工,就在永兴寺帮忙修缮殿宇,以答圆净方丈收留之恩。”
侯夫人有些诧异,“你是国子监的学生?”
程明簌“嗯”一声,“只是现在还不算,晚辈原先在刺桐县学读书,年初由学究推举,得以入国子监读书,父老乡亲为我筹了些银子,留着进京路上用,哪知会遇到匪徒。”
说起这些话,他视线垂了下来,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愧疚。
能进国子监读书的都不是一般人,京中勋贵子弟得父辈荫庇,生来便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也得以进入国子监进学,那里面的,可都是世间大儒,是刺桐这种乡下小地方的学堂书院,远远比不上的。
朝廷为了选拔人才,每三年会让地方学府举荐学生入京,倘若通过国子监考核,便可以留在京城进学,不然就会被黜落归乡,这些学生都是地方数一数二的人才,都可以说得上是进士苗子。
听着少年言语之意,想来学问学得很精,说话也彬彬有礼,让人心生好感。
“那你可要赶快进京了,不然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