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缕,待谢郁棠回过神来,他已绾好了一个花髻,只等着在髻旁插上玉簪,髻前缀上串珠步摇,便算完成了。
谢郁棠天性偏爱浓郁繁复的风格,衣服喜欢降红滚金丝的,发髻也偏好这种张扬明艳的,只是前世为了蔺檀的喜好,倒从没这样打扮过几回。
她垂了眼。
可惜现在苏戮正扮演“失宠”戏码,这发髻怕是不好留。
但让人停下的话在嘴里过了几圈愣是没能出口。
罢了。
左右他进来也没人瞧见,一会叫怀瑾进来,做成是她绾发的样子罢了。
她正想让苏戮拿那只白玉嵌珠翠金簪,只见镜中那人指尖一挑,竟是自己将发髻打散了。
如瀑发丝在指尖徒劳滑落,苏戮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默然片刻,轻声道:“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主人能等我回来么?”
芳倌正在门外同怀瑾扯皮。
自他到了公主的行馆以来,每日都是他为谢郁棠伺候洗漱梳头绾发的,可今早却被怀瑾挡在了门外,说是已经有人进去伺候了。
芳倌疑心有人同他争宠,回了别院将其他几人一一点过,却并未发现少人,这才渐渐回过味来。
那慕清王府的小世子他也听过,一个武将的儿子,粗人罢了,能有多好看?如今见公主专宠自己,竟然不惜使出这种争宠的手段。
芳倌心里又气又恨,却又被怀瑾拦着入内不得,正急的团团转,突然听到内殿一声茶盏摔地的脆响,在外间伺候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苏戮跪在屏风后,身前一地茶水和碎瓷片,白皙的脸上印着通红的巴掌印。
“绾发都绾不好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
芳倌一看便明白了七七八八,见对方争宠不成不由心下窃喜,忙讨好着上前拾起妆台上的木梳,为谢郁棠梳发,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苏戮,这一瞥不打紧,却被他的脸惊呆了。
眉眼和鼻峰深邃高挺,比寻常的汉人男子更多了几分攻击性,但一双桃花眼却又柔和多情,盯得久了便会使人陷进去。
他从来以姿容侍人,还从未落过下风,可如今却在一个挨了掌掴形容狼狈的男人面前有了种深深的危机感。
芳倌心里警铃大作,顿时打叠了一肚子编排的话,他自小在勾栏里长大,嚼人舌根搬弄是非的本事几乎是天生的,这要真给了他发挥的余地,定能激得谢郁棠将那姓苏的贱人彻底逐出府外。
芳倌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只见谢郁棠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让跪在地上的苏戮滚了。
……
芳倌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面上虽然还扯着甜腻的笑,暗自里却顺了好一会才缓过气。
昨日飘了一天的细雪,巍咸西便差人递了帖子,说是在后山设了小宴,约众人今日煮酒踏雪赏梅。
众人见到苏戮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暗暗交换着眼色,再看那宁安公主同芳倌折梅逗笑,好不欢乐,心中都纷纷为苏小世子哀叹起来。
谢郁棠得了新欢便也罢了,还偏要将旧人盖了巴掌印带出来,这分明是公开的羞辱。
巍咸西更是心都揪成了乱麻,对苏戮想脱离谢郁棠投奔自己的说辞确信不疑,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想着该怎么把人好好疼爱了。
苏戮跪坐在谢郁棠身侧,将酒壶放在火炉上,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仔细地调着火候。
周围的目光或多或少地停在他被扇了巴掌的左颊上,他丝毫没有避闪的意思,大大方方任人去看。
没人会信,其实这巴掌是他主动求来的。
谢郁棠原本只是想摔了茶盏,当众将他呵斥一顿,但他说做戏要做足,没有什么比脸上的巴掌印更有视觉冲击力了。
想起主人因为下不去手而再三做自己思想工作的样子,苏戮忍不住勾起一点浅淡的笑,在没有人看到的角度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