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李瑜看着她步步紧逼,口口声声都在说那个该死之人,脸色铁青得不能再铁青。
缓缓扬起下额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偶然看见她微敞开的斗篷间,腰肢处大片墨迹未干。
竞就这样草草打扮而来,敷衍至极。
从前她到他面前,从未如此。
李珀的怒意中瞬间带了可怖的冰冷。
那个人,不过来了数月,竞然就让她在他面前变成这副陌生模样,身上墨迹,只怕也是为了写那封信沾上的。
“如果你冷静不了”,他口吻变得一沉,仿佛快刀即将落下夺人性命,在给人下着最后通牒。
“有本事查得明明白。”
“孤王等着你带来罪魁祸首,还你那个好兄长清白!”薛明英无法不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再度激怒,更加用力仰着头道:“那太子殿下定要,说话算话!”
她声音沙哑,说出的话,却一个字比一个字重。“啪"的一声,李珀手掌拍向桌案,桌上的折子弹起来,又落下,仿佛整个书室都随之一震。
他冷冷地道了声好,一眼没看薛明英,大步出了书室。他走后,薛明英一下子便耗尽了力气,整个人由拐杖摇摇晃晃地撑着,撑不住,拐杖一倒,她撞到了桌角,疼得她眼里的泪珠滚落而下,落到了手背上,热得发烫。
一下子便止不住了。
她顺着桌案的边角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形,捂着唇,一声声哭到喘不上气。为什么明明是他在包庇袒护,却可以高高在上,无动于衷。她的清白,哥哥的清白,那天夜里的真相,在他眼中,比不上讨好一个人来得重要。
她为什么到如今才知道,他有这般痴情。
又为什么在怨愤后,还是难受。
直到眼泪晕透了身上长裙,薛明英感到一阵冰凉,泪眼朦胧地看着周遭摆设,她脑子发钝地想起来,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居玄堂。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冷。
打了个寒颤后,慢慢看向窗外,那成片的松柏冬日常青,让她想起站在居玄堂外时,看见这松柏,便暗道也要如它们一般,任凭四季流转,心意耿耿不改甚至就在才过去的这个夏天,她仍作这般想。那现在呢?她还这般想吗?
薛明英问了自己一句,随后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泪忽然就干涸了。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难受从何而来。
过去的六年,是她用心投入,却并不值得的六年。那么多的四季,她都压在了一人身上,换来的是悔。薛明英慢慢地擦干了残留的泪痕,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手里捏紧那方湿透了的帕子。
经过香炉时,她看了眼那曲曲折折升起的青烟,毫不迟疑地将帕子丢了进去。
火舌一跃而起,将那帕子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走出居玄堂,容安又迎了上来,低着头,没太敢看她,只小心翼翼道:“薛娘子,车马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口。”来时是在宫门处,并非在东宫前,薛明英想,也许这是储君的怀柔之策。打一棍,再给个枣子。
也许他便是这样驾驭群臣的。
薛明英平平淡淡应了下来,没道谢,也没推辞。太子殿下的手腕,刚才已经充分领受,再来一次,她太疲倦了。就这样罢。
她要真相,得罪他的时候还多着,不必急。薛明英拄着拐杖,脸色淡漠,不回头地走出了东宫。一到国公府正门,她没在车上多逗留一时半刻,钻出车厢后,几步从车里走下,避之不及。
容安连和她打声招呼都来不及,看着她进去的背影,心里头却在天翻地覆。旁人没听见,他却听得清楚。
薛娘子在书室里头当面忤逆主子,那字字句句都锋利得紧,别说世家郎君,百姓家的郎君听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主子。他只听了几句就害怕地躲了出去,怕被主子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