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屈历洲彻底睡不了了。
他抬手将衣物从脸上拿开,腰腹略收紧力度,侧身坐起。
双膝略向外岔分,上身前倾,肘臂搭在腿上,两手自然合握,掌中还攥着她那条薄薄的贴身睡裙。
这个坐姿使他的视野更向她缩近。
床上的游夏在睡梦里还嫌不满意,刚才脱两件衣服的运动量让她感到热气上升,于是如愿翻了个身,直接将自己整个翻出薄被,背对屈历洲。
没错,是背对。
裸背。
他无法不看她。
要不是暗光遮蔽,此时此刻他的眼眸,应该像玻璃窗上滑落的、夹杂细颗粒冰雹的雨滴。在恶劣飓风中降下冷温,一滴滴蜿蜒,折射无尽的夜幕深灰色。
天外雷暴云中时常点亮闪电,间歇而持续地送来冷色光调。
电光包含在云层里,不大亮堂,但足够将她曼妙的背骨描摹清晰每个凹凸。
女人的背部绝不是干瘦如柴的类型,反而有恰到好处的肉感。从蝴蝶骨一路向下,脊椎若隐若现,肤质匀称细腻,到腰际那处陡然降下弯弧,收束出唯美纤柔的腰线。
男人的眼珠在昏黑中缓慢转动。密长的睫毛压低视角,不露瞳孔,从睫羽中透露出的视线却粘稠流转,眸眼折射丝绸裙衫的微弱光泽,带着奇异又诡谲的胶质感,仿若将蝴蝶困束浸没,未凝固的琥珀。
无法捕捉他视线的焦距,低沉压抑感从他眼睫撩掀的频率里散播。
又像这梅雨季狂风天,落叶湿透泡烂的辛腐味道,在冷雨雾中蜿蜒弥漫。他眼底隐有半点磷光幽微闪烁,凝滞中升起熠熠鬼火,烧灼在她的身体发肤。
目光游移的轨迹落点,是她的臀上那条低腰的小三角裤。
夏季薄纱款,透而不完全透,刺绣的扇形花瓣遮掩白腻肤肉。似乎拨开掩映重花,就隐约能抵达某片幽谷深林。
室内时间仿佛静止流动,共处一室的两人都维持着固定的姿势。
只不过游夏是因为深度睡眠,而屈历洲是因为失去睡眠。
她大片肌肤在微弱电光下不时折射亮泽,整个人施了薄釉般白净光滑,这份安宁,危险地悬停在屈历洲瞳孔,稍有不慎就随时会被粉碎。
软和的裙子布料在他手中,凌乱地团攥在一起。男人指骨掌背青筋毕露,揉捻衣服的力度重到像要捏碎谁的骨头。丝绸不堪重负,可怜到在他坚硬骨感的关节里无力地呻.吟,捏出无数皱痕。
它可怜到,彻夜在他掌中受酷刑。
就像,那条被他毁坏断裂的、带有她体香的锁骨链。
屈历洲就这样坐着,看了她一整夜,不知是在折磨谁,直至天光初昭。
刚刚来到清晨,房门外响起保洁帮佣的第一声清洁铃,随后轻微的敲门声接继而来,中年阿姨在外面小声提醒:“屈总、太太,四家主叫二位尽早起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叫他们起床是一回事,另一层则是在试探,想查究昨晚小夫妻的夜生活怎么样,这才派了个有经验有心眼的过来。
屈历洲一夜未眠,眼底青乌晦涩,显得他气色分外阴郁。
听见声音他默了会儿,起身时动作放轻,好似表情和肢体动作并不是同一个人。面上低沉,盯着床上人的眼神荤腥而略带血丝,身姿却仍是清冷矜雅模样。
他拎着被他手心攥热的睡裙,捞起床上睡成一滩泥状的游夏,把裙子套回她身上。全程轻缓平稳没有把人吵醒,也始终保持抬头没有看她,恰如往常阳光下示人的正人君子形象。
做完他就转身出了门,中年阿姨还等在门外,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游夏乖乖起床了:“太太,快去吃早餐吧,四家主还要找您问话呢……”
一抬头瞧见是屈历洲,她不由自主大退了一步,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屈总,您早。”
屈历洲神情冷淡,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