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慌乱后退、撑翻麦克风的狼狈瞬间。
黎迎不清楚闻煦有没有注意到她躲闪的眼神,有没有看清她上台前的犹豫,有没有看到她仓皇退场时的窘迫。
她不敢想。
不知为何,她有点怕他看出来。
怕闻煦认出她来,然后心里冷笑一声:原来黎迎就是胆小鬼。原来缩在角落、不敢上场的人,就是黎迎。
怕他在心里默默嘲讽。
怕他一如既往地厌恶她。
在别人面前黎迎或许还能不在乎,但唯独在闻煦面前,或者说,在所有讨厌她的人面前,她不愿意被看低、不愿意示弱。闻煦是骄傲的,可她也有她的骄傲,虽说她的骄傲在碰到闻煦时就会轻而易举地溃散。
但她也想挺起背,有时候撑得满身冷汗,也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面对闻煦,她就是复杂的。
黎迎轻抿了下略显干燥的唇,故作茫然地抬眸:“…先生,你有事吗?”闻煦迈步走近,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黎迎后背不自觉地贴上椅背,绷紧的肩线泄露了她的紧张。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高下立判,黎迎气势全无。闻煦垂眸,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睫毛上,薄唇轻启,落下三个字:“蠢不蠢。”
黎迎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她没想到闻煦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仍是这般刻薄。
她本就心烦意乱,焦虑不安,闻煦这一句话无异于她伤口撒盐,之前面对闻煦的冷言冷语,黎迎虽然不爽,但她心地善良,不和他斤斤计较,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的事,没必要闹得很僵,况且他还是闻暮的哥哥。但现在,黎迎的自尊感一下被触碰到了,她已经紧绷到了极限,闻煦这一声"蠢不蠢"等于直接踩在她敏感的神经上。黎迎的唇膏因为紧张被咬掉小半,她仍强撑着平静:“你什么意思?”闻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站定在她面前,看着她,眼神没什么侵略性,眸色深沉如墨,也不见讥诮,反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但此刻的黎迎已经无暇分辨闻煦细微的眼神变化。“蠢”这个字在她脑海中不断放大,狠狠撞击着她小心筑起的所有防线。“砰一一”
化妆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黎迎站起身,仰头与闻煦对视。她的眼神里交织着戒备、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我蠢不蠢和你有关系吗?”
闻煦眉头微蹙,深邃的眼底沉了些颜色。
他不明白黎迎在逃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选择和人曲线周旋。他生病时,黎迎不想照顾他,为什么还要不情不愿照顾他?赛车时,黎迎不想上他的车,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以及昨晚,既然不想让自己送她回民宿,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被人说服,拒绝很难吗?闻煦的身份和性格注定让他无法理解黎迎。他出生除了身体差一点之外,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没有人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也不会做他不想他的事。
他有权选择自己的人、事、路径,喜欢就靠近,厌恶就远离,从不需要委曲求全。
闻煦是冷漠的,对于不相关的人没有同理心,所以他从未想过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黎迎不是不想拒绝,有的是不好意思拒绝,有的是没办法拒绝。闻煦理所当然地认为,拒绝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所以他根本不会明白,对黎迎这样老好人来说,“不"字有多难说出口。更何况,面对强势的人。
可是。
因为黎迎一次一次地妥协,他总是控制不住靠近她。可黎迎不是喜欢他弟弟吗?不是喜欢闻暮吗?为什么不强势一点摆脱他呢,决绝一点,让他无机可乘明明很讨厌自己,明明很害怕自己,在自己面前防备十足。可是在他受伤时,黎迎还是会给他贴创可贴。他只要一个眼神,黎迎就会乖乖地替他处理衣服的狗毛。
这种矛盾让闻煦既困惑又为之着迷。
闻煦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