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这原怪不得滢娘,但……难道要怪白雪亭吗?杨谈蓦然想起三年前,长安隆冬,载着白雪亭的马车入城时,他刚巧在城楼之上,瞥见车帘掀起一角,少女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曾经生动鲜妍的人漠象倚着车窗,明明芳华正好,却好像早就已经死去。面对滢娘的控诉,他一时失语。
杨谈蹲下来,温声解释:“是舅父先害苦了她,她没办法,才这么做的。”他声音有些缥缈,似隔世经年,要说不说的一句抱歉。滢娘听不明白。
杨谈轻声道:“……无论如何此事最无辜的是你阿娘没错,但归根结底,最大的错是我。”
公主还太小了,听不懂那些夹杂背叛与反目的爱恨情仇,她满脸幼稚的疑惑:“但舅父喜欢我,她不喜欢。”
杨谈私心想说,她不喜欢你,你不要怪她。可站在滢娘立场,他又实在说不出口。
末了滢娘小心翼翼跳下藤椅,垂首道:“既然舅母不喜欢我,我就不来打扰她了。在我来之前,皇后娘娘就说过,舅母很讨厌我,但是只要我不惹她,她不会欺负我。”
杨谈敏锐捕捉到重点:“皇后让你来的?”滢娘懵懂点头。
…行了,他算是知道这场闹剧是为什么了。郭询为了搅他的局还真是不择手段。
故意把顾今宵的女儿放到望春台,他和白雪亭吵不起来才怪了!亏了滢娘确实很乖,轻易不往望春台去,但毕竞公主入府,杨谈偶尔还是要放下官署的事儿回来陪陪滢娘,又是年中清点的时期,一来二去的,溃堤案的进度自然而然耽搁下来。
圣人依旧不许他亲探汝州,杨谈无法,只得从长安郭府与数不清的案卷里下手,期盼好歹能有一星半点的线索。
大少爷在溃堤案表面下的深海里一苇孤航,少夫人白阿翩也没闲着,私下里到处找人打听伍沧口中藏着银竹的郭府”别业”。…具体表现在和舒王打听。白小夫人老实没两天故态复萌,一不用去琅嬛阁二不用应付公婆妯娌家事,闲下来就往永宁坊跑。毕竞她差点儿成了舒王妃,因此明里暗里有风声,说她要怕是给杨指挥使戴帽子。白雪亭心想这倒是又一条给她夫君添堵的路子。最暑热时节,白雪亭坐在放鹤楼的那片竹林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指骨不停敲着白玉几案。
舒王正翻着她带来的那册《建和词选》,见她焦躁,语声愈发耐心温和:“郭家在城郊的那座别业名′秋山桂'’,你要是想探进去,每年桂花飘香时节,郭夫人的兰桂宴′是最好的机会。”
白雪亭在长安的日子满打满算两年多,实打实是个乡下土包子,闻言疑问:“兰桂宴?”
“世家喜好办宴,若能请动名士大先生,往往能流芳后世。是以各族都有传承了许多年的′名宴。“舒王温声解释,“譬如郭府每年秋日的兰桂宴',杨府其实也有,每年三月春桃开,即是杨府的′芳菲宴"。”风雅余韵中,处处彰显的是士族底蕴。
白雪亭隐约察觉到扯远了的可能,立马将话题拽回来:“那我怎么混进这个兰桂宴?”
舒王诧异看着她:“她不可能不请杨家少夫人,你可以光明正大进去。”白雪亭一怔,对自己“少夫人"的身份还是不习惯,只嘟囔道:“还算杨行嘉这个混蛋有点用处。”
舒王轻笑,片刻后又正色问她:“郭府别业里有什么蹊跷吗?”白雪亭正想敷衍过去,才摸了摸鼻子就又听见舒王沉了声音:“雪亭,不要瞒我,你到底在查什么?为什么忽然要探秋山桂?”她蓦然抬头,舒王定定看着她,固然温柔,却不容拒绝。他那双眼睛太深了,久病之人往往多思,多思则慧极。白雪亭自诩瞒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