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他的,我不怕。”良十七笑了笑,看向那条羊腿,在火中表皮渐渐焦脆,翻出里面的肉,滋滋冒油。
女子也跟着望向烧烤中的壮汉,语气里掩不住骄傲之意“公子,不是我吹嘘,咱们阿挺的手艺是公认的,上次在弥坨寨,他熬一锅酒酿丸子,引得好多人来问,还有姑娘邀他跳舞,就他个憨瓜,硬说不盯着会糊锅。”
良十七有些惊喜“几位也去过弥坨寨?”
“自然去过。我们之前唱的可不就是?”
女子笑吟吟的,忽地屈指拍坛,打出节拍
“春水悠长时,与妹同摘花;
夏日树荫下,与郎牵手呀。
黄金灿灿,锣鼓吹响;
一生一世,结发共霜。”
这歌原本是青涩而炽烈的,经她音调时沉时高,宛然是一对男女应和对唱,少年心事成了昔日不可追的眷恋,热情中深埋着慨叹与酩酊。
“哈,我还会好几首。不过现在酒香肉好,阿挺,切最好的给两位公子。”
女子唱得快,收得也快。听她吩咐,阿挺点点头,用小刀取下一整块,划成数条,末了,撒上一撮野菜碎。
另一边的红巾汉子拿阔叶接着,飞快地放在良十七与卓无昭二人身前,又摸出两根一眼看就是自己削的木叉子“就得趁热吃,两位用这个。”
良十七看了卓无昭一眼“阿昭试试?”
卓无昭面不改色“你是前辈,我不敢僭先。”
良十七点点头,从容地叉了一条,细嚼慢咽,满口生香。
“酥皮嫩肉的,一点儿腥膻都没有。”良十七不由得赞叹,看向阿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钦佩,“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羊肉。”
阿挺倒是局促起来,摆手摊手,一团高壮却显得没地方藏似的。
“我这不是硬夸,是想请阁下帮个忙。”良十七认真道,“我想吃烤鱼。今天钓了不少,能不能烤上几条,大家一起吃。”
阿挺一怔,还没表态,女子抢了话“公子一说,我也馋了。公子们的船停在哪儿?我可以帮忙。”
“不用。阿昭,你去拿吧。”
闻言,卓无昭“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人声被抛在丛林之内,他来到沙堆岸边,湖水奔流,长风无尽,冲淡方才扑面的燥热火气。
船泊在岸边,融入阴影,但那暗处依稀少了灵动,也没有先前深沉。
卓无昭从船舱中提出桶来,并未沿路回去,而是坐在一块岩石上,凝望着那团夜色下的篝火。
很快。
篝火晃动,噼里啪啦。
叮铃哐当。
丛林间忽隐忽现的光芒比火焰更急切。
随即,在一连串哀号之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篝火也突然消失。一团黢黑中,狭长的影子冲出来,飞驰向岸边。
迎接她的是充满水腥气的无数条活鱼。
鱼如暗器。
眼看要遭这劈头盖脸一顿砸,她身躯一缩,竟是头脚都不见,衣衫空空荡荡,唯有一团鼓起,向下逃窜。
啪啪啪啪,鱼雨拍落衣衫与子母银钩,那一小团影子想钻入石缝,被从天而降一只空桶盖住。
砰!砰砰砰砰!
空桶里发出暴躁的闯撞声,只是卓无昭早就一脚踏上,任凭对方如何蛮力,都撼动不了这禁锢分毫。
“直娘贼!放老子出去!”桶里传出女子的咒骂,不过此刻听来是闷闷的,“烂屁眼的玩意儿,敢设局害你狐老祖——”
卓无昭权当没听到,只瞧着数丈之外树影纷纷,良十七一边拖着只黑熊,一边拎着只红翎野鸡,两只都嘴边白沫,翻出白眼,不省人事。
“一个没跑,这就好。”
良十七见到卓无昭也并不意外,把它们往地上一扔“先绑起来。”
船舱里备着绳索,还是掺着夔牛筋所编织,等闲修仙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