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锡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闻言姿态慵懒放下酒杯,绿宝石袖扣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色彩。
“家里那位管得严,不许我多喝酒,”他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看了李总一眼,故作苦闷,“真羡慕你啊,没有这样的烦恼,想喝多少酒都可以。”
李总脸色一僵,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的婚姻一地鸡毛,夫妻冷战分居多年,连孩子都记恨他,向来是他的一块心病,没想到对方将他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这回是他小瞧了这位沈总,看着年轻,却做事缜密,比他父亲更加伶牙俐齿,完全不给人留面子,真是难缠。
看来明天的合同谈判是场硬仗,不能掉以轻心。
应酬结束已近午夜,沈锡没有被灌太多酒,脑子还算清醒。
他拖着疲累身躯回到酒店套房,洗完澡还要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借着昏黄台灯处理几份加急邮件。
一想到沈父当起甩手掌柜,带着母亲美滋滋出国度假,自己却被迫和老婆分别一周,在这里苦哈哈出差卖命,他就忍不住心烦意乱。
瞥了眼放在桌边,没有开静音免打扰,却至今毫无动静的手机,沈锡眉间泛起一阵跳痛,甚至怀疑这块板砖是不是没接入互联网。
……疑似被全世界孤立。
终于忙完,时间来到凌晨两点,沈锡轻移鼠标,确认邮件发送成功,才合上电脑。
酒店套房偌大,却盛满孤独,他仰靠椅背闭目养神,轻轻揉捏太阳穴,放松紧张的血管,一时昏昏欲睡。
突然,手机传来短促响声,沈锡欣喜睁眼,手比脑子快,抢先一步点开屏幕。
映入眼帘的不是来自乔辞竹的消息,而是一道来自某软件的提醒——
定位失败,芯片疑似被拆除。
红色感叹号突兀亮起,他心头悚然一惊,死死盯着这条深夜推送,直到淡红血丝浮现眼眶,刚酝酿起的睡意倏忽奔逃。
沈锡手指轻颤,飞速划到主屏幕,不带一丝犹豫点开软件,其中赫然陈列着乔辞竹常用手机的定位信息,仅保留24小时。
最后一条记录显示,它正持续停留在S市手机公司维修部。
明明A市正值四月暖春,沈锡却刹那间如坠冰窟。
夜幕四合,万籁俱寂,他的手肘抵在桌沿上,印出深深压痕,却无知无觉,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发现了。
翌日清晨,乔辞竹被院子里的狗叫声吵醒。
她迷迷瞪瞪睁眼,窗外鸟雀声声,伴随着奶奶的吆喝:“大黄,去那边玩,别来捣乱。”
睡意暂时消散,她拉开帘子趴在窗边往外看,院子里,一只田园犬正围在奶奶身边,生龙活虎地蹦跳。
乔辞竹对这条狗有印象,只不过那时它还是小小一只,只会蜷成一团,嘤嘤叫着朝主人撒娇,如今已然变得气宇轩昂。
奶奶提起一袋收割好的春小麦倒在院子里,准备趁天气放晴进行晾晒,扭头看见大黄兴奋凑上前叼走蛇皮口袋,满院子撒欢跑,没倒干净的小麦粒飞了一地。
她腿脚不太利索,撵不上正值壮年的大黄,只好拎起拐杖气呼呼训斥,却换来一串得意“汪汪”声。
乔辞竹路过一楼,恰好看见这片狼藉景象,赶紧上前帮忙。
大黄惯会欺软怕硬,看见有人气势汹汹朝它走来,立刻松口,扔下麻袋呜咽一声跑开。
它侧身趴在狗屋里,睁着一边眼睛,露出眼白无辜瞅她们。
乔辞竹笑骂:“捣蛋鬼,跑得还挺快。”
大黄立刻垂下立耳,甩甩尾巴假装听不见。
“奶奶,你坐边上休息吧,我来干。”
她从奶奶手中抢过扫帚,弯腰收拾零落一地的小麦粒,堆成一座小山丘,再拿钉耙均匀摊开,平铺在院子里,给水泥地盖上一层金灿灿的薄被。
奶奶犟不过她,只好摇晃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