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刻。”
一声开门的声音打断了纪尧姆的回忆,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大踏步走进了房间,湛蓝色的眼睛里洋溢着兴奋和想要叙说的欲望。
“爸爸!”
纪尧姆葛朗台唯一的儿子夏尔葛朗台站在了他面前,他有着迷人的眼睛,优雅的举止,穿着时尚且精致的衣服,展现出贵族子弟才有的翩翩风度,连最挑剔的鉴赏家也不能提出一点儿批评的意见。
纪尧姆很难不为他感到骄傲,为这个孩子天性单纯、无忧无虑,谈论的话题不是巴黎剧院热映的《安德洛玛刻》,就是斯塔尔夫人的文学沙龙,不是经常穿梭于巴黎的上流社会,就是与朋友们一起骑马、打猎、参加舞会——他出手阔绰,毫不吝啬地为自己和他人购买昂贵的礼物,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和羡慕,仿佛生来如此,仿佛在蜜罐里长大。
“爸爸,为什么您的眉眼间,堆积着这么多的忧虑?!”
夏尔望着父亲:“您总是要挣很多的钱,而没有空闲享受生活,巴黎是多么的热闹、美好啊!可是您偏偏看不到,您眼中只有财富和地位!”
纪尧姆试图跟他解释,钱才是享受这一切的基础,可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睛,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儿子能享受这一切吗?
谁知夏尔并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也不认可父亲每天为钱钻营的样子:“钱还不好挣吗爸爸?就拿您来说,你只需要从原产地供应商那里采买呢绒,再从呢绒需求者这里获得资金,一来一回,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了!”
没错,是这样,拿下采购订单的呢绒商会获得丰厚的利润,同时也提升自身的商业地位和声誉。
只不过,夏尔只看到了他获得的利润,却看不到他承担的风险——他需要承担按时、按质、按量提供货物的责任和压力,如果不能满足顾客要求,可能会面临资金断裂甚至破产的局面,但一切的后果都比不上这次,这次他的顾客不是别人,而是法兰西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如果他这次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会有比身败名裂还严重的惩罚等着他。
而恰恰纪尧姆在这次,遇到了风险——意大利的呢绒产地出尔反尔,以往建立的良好合作竟然轻易放弃了,这样他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找不到供货商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纪尧姆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也许,他必须要亲自去一趟米兰:“来人,准备马车!”
……
橄榄铺。
拿侬笑容满面地送走客人,然后踩着梯子拨拉起自己的储物柜,发现她大概是面临了一个严峻问题。
原料供应不足。
这个原料不是指从庄园拉过来的装着苹果、板栗和橄榄的陶罐,而是用于腌制这些东西的香料。
拿侬的橄榄——不论是盐渍还是五香,都需要大量的香料,这一点原本葛朗台的橱柜和仓库里就有,拿侬曾经听葛朗台满腹得意地提起过,法国商船从安的列斯群岛运来肉桂,从摩鹿加群岛带回丁香,这些商船会用香料跟葛朗台换取葡萄酒,因为船员一日都离不开葡萄酒的原因,葛朗台甚至会得到比原定数额多一些的香料,这就是为什么葛朗台的仓库里有很多香料的原因。
拿侬当初没有考虑到香料用罄需要补货的问题,事实上腌制这些果干所费的香料超出拿侬的预计,也就几个月下来,老葛朗台的香料库已经空了一半,要不了多久,这些库存就会用完。
拿侬必须要尽早补货,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找到稳定的货源,但事情出乎她的预料,香料一夕之间上涨数倍。
但这还不是让拿侬最头痛的地方,实际上她根本找不到货源。
大陆封锁了,巴黎像个跟外界隔绝的城市。
店铺门开了,小亨利像个胜利者一样冲了进来,邀功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灰褐色的粉末:“这是集市上发现的,据说从马赛走私来